第二天一大早,王秀莲家的屋院,自从起来之后,王秀莲就一直神思恍惚,心不在焉的,事实上昨天一晚她都没有睡好,心里有事,一会儿想着幽兰那丫头定已经把事情跟谷伯,甚至东家都说了,心中就羞赧又担心,患得患失,不知谷伯和东家对这事什么反应?
直到黎明时分,她才迷迷糊糊的闭了下眼,等到雄鸡唱晓,东方既白,她又起身开始忙活开来了。
此刻她手中拿着一簸箕的谷子,站在鸡舍前喂小鸡,脑中不由的又寻思开了,小兰那丫头该来了吧,跟她说起那事的消息了,一想到这,她一颗心又情不自禁的砰砰跳动,一上一下的。
直到王老伯的一声呼喝,才把她从神思恍惚中拉了回来,低头一看,不由哎呀一声,这些谷子有一半都撒在了鸡舍外面。
把鸡舍外面的米粒清扫了,又进去厨房煮饭,一会儿等米饭熟了,端到桌上,自己吃着不觉得,王老伯端起碗扒拉一口,就皱起了眉头,道:“秀莲,你这煮的饭放少了水吧。”
王秀莲听得一怔,挑了一口碗中的饭,放嘴中仔细一咀嚼,可不是么,满口的夹生饭,半生不熟的。
“爷爷,我再去烧火煮一下。”她歉意的站起身,打算拿了饭回锅再煮。
“算了,凑合着吃吧。”王老伯瞥了对方一眼,径自端起碗吃了起来。
吃罢饭,王秀莲一时也没去哪里,就在院子里等着,一心等着幽兰来报讯,可是左等右等,一直却不见那丫头的人影,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心神不属,怀里就像踹了二十五个兔子,百爪挠心啊。
幽兰不来,她想要去江家那边看看,可是几次脚都出了院子,又退了回来,往常她去江家,就像去自家一样,哪有这么多事,可是此刻心里有鬼,这步子就迈不出去了。
整个一个上午过去,幽兰都不见人影,她这心里恨得,直把对方给骂上天了,这臭丫头,一定是故意的,简直可恶的很,等见到她,好好的治治她,出出这口气。
等午饭过后,她终于沉不住气了,收拾完后,就要出门而去,这时蹲在屋檐下,抽着旱烟的王老伯叫住了她,问道:“秀莲,你要去哪?”
“我,出去走走。”王秀莲支吾答道。“是去东家那吧。”王老伯一语道破对方的心思。“嗯,是去那边看看。”王秀莲轻声说着,也没有再否认。
王老伯朝她招招手,说道:“秀莲,你过来,我跟你好好说说话。”
“爷爷,有什么事么?”王秀莲期期艾艾问着,还是走了过去,在旁边坐了下来。
王老伯端起烟管放到嘴边,狠狠吸了几口,又慢慢吐了出来,那一个个烟圈开始在空中升腾,弥漫,打着转,渐渐飘散开来,整个他的人都要被这烟雾给笼罩住了。
“我听说,东家和桃柘村的乔家两家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从烟雾中传来王老伯低沉的声音道。
什么,王秀莲听得心神一震,整个人顿时就像没了魂魄似的,脑海里只是不断回响着爷爷的这句话,东家已经跟桃柘村的乔家定亲了。
这,这不是真的,她不敢相信这个结果,觉得这一定不是真的,但又联想到今天幽兰的异状,这都一个上午了,都没见她来找自己,这已经可见,事情怕是不妙了。
王老伯又猛吸了几口烟,抬起头来,看到孙女一副失魂落魄之状,知道自家孙女心思的他就直言道:“秀莲,有句话爷爷不得不说了,东家现在上进了,发达了,你的这份心思还是断了吧,不要去多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了。”
“爷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秀莲一点都不懂……”王秀莲紧咬着牙说道,此刻都快要哭出来了,但还是强忍着没哭出来。
王老伯看着还死撑着嘴硬的孙女,摇了摇头,道:“秀莲,你对东家的心思,爷爷是知道的,不过若是以前,此事还有点谱,但是现在么……”说到这里他又是摇摇头,又凑着烟管狠狠吸了几口,一团一团浓重的烟雾从口中吐出,渐渐弥漫开来。
自己的心思被爷爷说中,王秀莲心里有些羞赧,但很快又是一片发苦,她轻声问道:“爷爷你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现在就没谱了……”
王老伯目光看向空中,缓缓的道:“因为身份不同了,东家现在是秀才了,是大有身份的人了,自然就看不上咱家了,人啊,总是要往高处爬的。”
“不,东家不是这样的人!”王秀莲摇头否认道。
王老伯扫了她一眼,道:“东家和桃柘村乔家定亲的事,爷爷昨天是听谷老头亲口说的,这事假不了。”
“我不相信!”王秀莲依旧摇头道。
王老伯又猛吸了一口烟,道:“你相不相信,事情都是这样。乔家出了双倍的嫁妆,听说光那装钱的箱子,就有好几大箱,秀莲你还不死心么,你怎么去跟人家比,咱家除了这间破瓦房,还有什么,说起来是爷爷对不住你,连好一点嫁妆都不能给你,即使东家看得起咱家,但咱家有这个脸么……”
“爷爷,你不要说了!”王秀莲泪眼婆娑,心里就像被剜了一下,哭着喊道。
王老伯自顾自的继续道:“秀莲,听爷爷的劝,不要再去多想这事了,这是为你好,你年龄也不小了,别再挑三拣四的了,赶明儿找个实在人家,就嫁了吧。”
王秀莲低垂着头,没有吭声,仿佛一个斗败的公鸡,此刻没有了半分的力气。
“秀莲姐——”
一声清脆的呼喊终于从外面传了过来,这声呼喊原本是王秀莲期待了一上午的,但是现在,她却坐在那里,恍若未闻,一副麻木的样子。
一道纤弱的身影从外面飘了进来,不是幽兰是谁,她来到院子中,看到坐在屋檐下的王老伯和王秀莲两人,觉得两人此刻神情有点奇怪,走上前去,朝着王老伯喊了一声道:“王爷爷!”
王老伯坐在那里,端着烟管双颊一阵翕动,猛吸了几口,又长长的吐了出来,一道一道的烟圈在空中弥漫,散开,把人影都遮住,他一声不吭的从地上站起,转身走进了屋子里,烟雾笼罩中,看着他的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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