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愚公

  丝毫无损，丝毫没有变化。

    那冷冷的眼神，是对秦穆不自量力的无声嘲笑。

    不，还是有些变化的，那瞳仁，不知什么时候，尽数变成了黑色。

    连那眼白，都是蒙上了淡淡的黑烟。

    那黑色，尽是煞气。

    此时的秦穆，身上已经有了几丝黑气，环绕着他的身体，其中的恶意，便是隔着三丈，也能感受出来。

    甚至秦穆身上伤口的回复速度，也被这黑气影响，不但没有愈合，反而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恶化起来。

    那垂髫幼童一阵惊骇，小脚一软，几欲跌倒。

    这已经是他能够给予的最大的帮助了，但依旧对这巨眼，无计可施。

    他眉头一耸，几乎要哭出来了。

    秦穆却无心计较这些，只是盯着那面前的巨眼，目光中尽是沉思的神色。

    他飞身向前，好像在做无用功一般。

    打！打！打！

    他身上的天地伟力越来越少，身形也越来越小，唯独眼中的战意，越发如烈火熊熊。

    他仿佛不知疲倦，不知道停歇。

    不知打了几千或者几万棍，不是过了多少时光。

    日落月升，他身上的金光越发的摇摇欲坠，看他身后的那个小童，面色苍白，甚至连身形都维持不住，有要消散的迹象。

    世界之力，终有极限，他快要坚持不住了。

    秦穆也已经变作了常人大小，每一棍，那棍身都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说不清是汗水还是血水，长衫已经鲜红，贴在他身上，湿漉漉的。

    从地下传来的地脉之力，开始微弱。

    那巨眼眼中，是赤裸裸的嘲笑。

    蝼蚁，终归是蝼蚁。

    那小童嘴唇微瘪，声音中带着哭腔：

    ”放弃吧。“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也许是最后一句。开天不成，他这天地意志，必定要陷入崩溃与沉睡，再醒来之时，也许再也记不得自己这般轰轰烈烈过。

    失败总是让人忘了自己曾经的梦想和勇气。

    秦穆却充耳不闻，手中已经颤颤巍巍，但面上的血色，已经如浪潮般翻涌。

    目光越来越亮，脊骨，越来越直。

    一棍，两棍，三棍……

    是敲在面前的巨眼上么？

    不，是敲在他自己的心上。

    习惯了力量，就会以为那力量便是他的极限。

    这，便是知见障。

    可是心，哪里有极限？

    随着他的动作，他的精神，进入了他自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处微尘之中。

    大小如意。

    往日，他能见大。

    如今，他能见小。

    从一粒沙，可以见一个世界，这是何等的美丽。

    肉体，在燃烧，秦穆手上的长棍，都染上了点点红莲之火。

    人身有多少个细胞，就有多少个世界！

    唯有精神达到了秦穆此时的境界，才能看到小小的人，身上的伟力。

    也许此时的他，只能看到，却不能运用，但前路的门，已然为他敞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