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仍然惶惶渺渺。
比以前更寂寥。
夜阑人静的时刻,柴琛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湖里,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往下沉,发出“咕噜咕噜”的溺水声,无法挣扎……也无意挣扎。
长廊边的院子,种满一排胡枝子,早已凋了花叶,半融的积雪夹裹在枯枝间。
他伸手,抚摸带雪的秃枝。
雪,因指尖的温度而消融,滴落地面,化作一滩水。
“胡枝子……”
柴琛轻声唤道,温柔得像呼唤一个爱人。
阴风刺骨。
良久,才听得他以醇厚低沉的嗓音,吟唱道:
“胡枝子,雪满枝。
“君子胡不喜。
“冷风凄凄,残雪翳翳。
“御苑凋,心弦寂。”
这是即兴的创作,更是此际的心声。
柴琛抬头看向天际。
上弦月在薄云里穿梭,愈发黯淡。
他继续唱:
“既惜花渐老,更恨月不圆。
“夜来独将苦句研,倩谁填?”
慈元殿外的御花园,第一次如此冷清得慑人。
如此静谧。
打破沉默的,是一下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转身的脚步声。
——“谁在哪里!”
柴琛不悦地高声问。
不远处的廊道尽头,凉亭前,扁柏盆栽后,有一个瘦削的身影徒然定住。
“是……谁?”
再次发声,柴琛觉得自己的声线颤抖,无法抑止。
是她?
是……她?
他的心怦怦直跳,手心都出了汗。
那人缓缓转身,待两人双目对视之际,强烈的失落,让柴琛一时都透不过气来。
不是她。
不是她!
“你,鬼鬼祟祟在做什么?”
失望,转化成愤怒。
柴琛俊脸狰狞,轻启薄唇,语气依旧温文,却暗藏危险。
“我才没有鬼鬼祟祟。”
乐琳顺口反驳道。
柴琛在乐琅面前傻傻愣愣的样子,她见识过的,所以丝毫没有惧怕。
“我一直坐在凉亭里,等得太久,所以睡着了,后来烛火灭了我也不知道……”乐琳一五一十地解释:“又有盆栽遮挡,你才看不到我的,不是我故意躲避。待我醒来的时候,听到你自娱自乐在唱歌,我也不好去打扰,正想要明日再来……”
“自娱自乐?唱歌?”柴琛眉头紧拧,失声打断“他”的话:“任谁也听得出我是在作词吧!”
他长叹一口气,来到凉亭里,掀起袍脚坐下,招了招手,示意“乐琅”坐到旁边的位置。
“是你作的词?”乐琳坐下,顺口想要称赞,可惜方才听得不甚真切,也不知道他唱的是什么内容,只好含糊道:“很好,很押韵。”
“你找我有事?”
柴琛忍下脾气,问道。
他真佩服自己哪里来的许多耐性,能与这个“天字第一号大草包”耗到此刻。
“明天到文德殿议事的人选,”既然柴琛问得直接,乐琳便开门见山:“你为什么要这样提议?”
“是刘沆,还是文彦博让你来的?”
柴琛微微挑眉,想当然地以为“他”是替别人来搭问。
“没有任何人让我来,是我自己想要问的。”
乐琳诚恳地回道。
柴琛全然不信:“那么,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选这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