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吧,至少她自己心里有些伤。
她说:“瑾之,我与你不同,你交游甚广,同道友人有许多,可我无朋无友,你是我唯一的知交,你、你对我很重要,所以我不想用好听的话骗你,倘若将来你们谢家阻了我的路,我也不会因为你而对谢家留情,那时候你能保证不会怨我吗?心存芥蒂,你我又该如何面对彼此?”
谢行止略带错愕的表情落入萧清晏的眼底。
“希和,你好像很确定谢家会成为你的阻碍。”
这句话是肯定。
萧清晏暗自屏息,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说得太明朗,她面对的这人可是谢行止啊,只言片语便能懂她,也能洞悉她的目的。
“你想动士族?”谢行止轻声问。
果然。
萧清晏心下一沉,有这样一个“心有灵犀”的人存在,真不知道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士族对官场垄断,兼并大量土地,隐瞒人口,豢养私兵,手中积蓄着大量的财富,生活奢靡,却沉迷于饮酒作乐,黄老道术,国难当头总是先以家族的利益为首要考量,置国家百姓于不顾,偶有几位愿意为民生社稷忧心的,也被视作异类,转眼淹没在士族争权夺利的洪流中。
萧家也是士族,萧清晏自己现在也不得不遵循这些准则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正因身处其中,她看得更加清楚,士族存在的这些弊病如果得不到解决,无论将朝廷迁往何处,更换多少主君,都不过是周而复始的恶性循环。
对上谢行止清润明澈的目光,萧清晏苦笑:“你看,你这般懂我,面对你时我总会生出杀了你灭口的心思,这样,你还敢与我相交吗?”
“希和,该走了!”
“七郎!”
萧清煜和赵旷的喊声同时传来。
谢行止恍若没有听见,只垂眸看着萧清晏,却没有直接答她的话:“你想做的这件事,曾经有许多人都想做过,但你可知他们的下场如何?”
“我知道。”
自古以来,妄图与贵族门阀作对,大兴改革的人,几乎没几个人能得善终。
谢行止问她:“你不怕吗?”
萧清晏淡然一笑:“没人想死,我这条命得来不易,我很珍惜它。”
她可是死过一次的人,前世她死亡的过程有点惨烈,至今都时常出现在梦里,那种痛苦常常让她夜半惊坐起,汗湿满身。
“只要我想,寻一片清静之地,豢养一些私兵,再稍加废点心思,让自己优哉游哉地活着,朝看日出晚看落霞,一直活到老也不是不行,可是百年之后,除了一抔黄土,我能留下点什么?我这么珍贵的一条命,就这么混吃等死地荒废了。”
萧清晏仰头望向被风扫得干干净净的苍穹,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她前世的死算是为国捐躯,所以她曾经想着,这也许是对她功勋的表彰,赠予她第二次生命。
这条命她就更不敢浪费了,既然来这世间走一遭,总要对得起这份表彰。
她对谢行止说:“我想做点事,在我力所能及之内。”
类似的想法与抱负,谢行止曾经也有过。
他问:“如果失败了呢?”他曾经一败涂地,将自己的灵魂都搭了进去。
可萧清晏只是说:“那就重新再来,此路不通,换一条路,没路,就凿一条路出来。”语气随意,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