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曾经在哪里见过李薇竹,不就是在那罗夫人的马车上吗?
罗家与赵家,一瞬间周蔚悦想到了许多,从自己的思绪里挣脱而出的时候,正听到老夫人细心问道:“可曾读过书?”
“在家的时候跟着祖父学过,读过《论语》、《孟子》几本,看得最多的就是医书了。”
赵老夫人笑眯眯的,眼睛也瞪大了,“还学过医啊,学过医好,我们韶星,也就是府里头的二少爷,阴天下雨的时候腿骨有些酸疼,有什么法子没有?”
事关自己的小儿子,周氏当即就竖起来耳朵听李薇竹的回答,唯有周蔚悦的面色沉沉,李薇竹的年岁比自己还小一些,学什么医?不过是仗着自己祖父神医的名头,这会儿炫耀罢了。
“先前祖父开过方子,因为第一次接骨接的不好,后来祖父才敲了先前的接骨,阴天下雨的时候确实是会有些难受,若是当真酸胀的厉害,施针就好。”
“那你可会针灸?”
“自然是会的。”李薇竹点点头。
“那若不然晚些时候给我小孙儿看看。”周老夫人这样一说就下了决定,“我怪忧心的,若不是山路不好走,我雨一停就过来了。”
李薇竹歪了歪脑袋,“应当是雨水霏霏连绵的时候会有些酸疼,夏日里气候干爽,偶尔磅礴大雨,他应当不会疼的。”想到了磅礴大雨,忽的脑中浮现了那青衫的沈逸风,就算是落入到了水中狼狈如斯,仍是挺直了脊梁,自是风骨傲立。他应当离开漳阳城了吧。
周氏听到李薇竹这般说,这会儿也开口说道:“前些日子下雨,我还担心他难受,就像是李姑娘说的,远不及春日里发得厉害。”
周蔚悦听到姑妈开口,有一种溺水之人手中的救命稻草也要沉没的错觉,匆忙开口道:“李妹妹年岁也不大,寨子里看病的机会也恐怕不多。”
赵老夫人听到了周蔚悦的话,深深看了她一眼。周蔚悦感受到了老夫人的目光,尽力无视端起了茶盏呷了一口茶水,最爱的明前龙井也少了平日里的味道。
李薇竹感受到了周蔚悦的敌意,沉默一阵,不过周蔚悦说的也是实情,虽然自十岁出师以后,寨子里的人的病都是她看得,只是寨子里的人大部分生得不过是寻常的小病,她给人把脉之后,祖父还会再断定一番。从寨中赶到漳阳的路上倒是见过一桩疑难杂症,她还没有救治好,惹了人命的官司,便实诚开口道:“蔚悦姐姐说的是。”
周氏看了侄女一眼,明白她话语里的意思,只是听到了李薇竹的回答也消缺了对她的那点热忱,既然是半吊子水,自家小儿子的病还是按照老神医的嘱咐慢慢养着就是了。“这春日里也过了,按照李老大夫的吩咐,慢慢养着就是。”
这便是婉言谢绝了让李薇竹出手,李薇竹也明白了周氏的意思,略略有些窘迫。
赵老夫人见着李薇竹的样子,反而欣赏她的实诚,笑眯眯地说道:“医的不好也没关系,又不是靠医术吃饭,作为一府的长媳,最重要的是掌家,以前要是没人教你,让周氏慢慢教你就是了。”
“以后不能行医了?”李薇竹震惊地说,瞪大了眼睛,仿佛连眨眼也不会了。
赵老夫人笑着说道:“我们又不是穷苦人家出身,哪里需要抛头露面给人治病?你若是喜欢行医,没事研究些药膳的方子,给咱们补补身子也是好的。”
周蔚悦听到了赵老夫人的话,抿唇浅笑,若是个心思敏感的,只怕听到了赵老夫人的话,这会儿就要伤心了,虽然大雍朝里女大夫大多是家境不大好的,赵老夫人这般直白说,也忒伤人了些。
李薇竹并没有在意赵老夫人前面的话,想着赵夫人后面的话,心中竟是有些酸涩。她读的是百千本的医书,听得是人的脉搏,断的是人的病症,开的是治病的方子,针灸的是解乏祛疾,竟是要都放下,以后给人开药膳?原本欣喜于赵老夫人对她的和善,这会儿心里头竟是难受的比发现赵韶辰有心仪的表妹的那一瞬还要难过。
“竹妹妹怎么了?”周蔚悦察觉到了李薇竹的难过,李薇竹的难过可以说是显而易见的,以为是赵老夫人的前一句话伤到了李薇竹,她的声音柔和似春风,“这都要定亲的人了,怎的还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