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夫人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故事里的人正是她自己,小时候遇到一个神婆说她的命数不好,关夫人还不懂那个神婆悲天悯人的眼神,却把她听不懂的话记在了心中,等到十六之时,她嫁入到了关家。关家是世代行医之家,头一两年的时候,铺子的生意还很好,第三年的时候出了一桩事故,药铺倒闭,丈夫心中是郁郁,去常去采药的山间遇到了猛兽,被咬死。丈夫医死的那户人家在关家趁机说是报应,而关可定下的娃娃亲也被人暗示说当做不存在。关夫人的身子不好,经历了这些事情就更差了。
前些日子听到了赵神婆说她命数不好的话,孩童时期那浅浅的记忆浮现了出来,让关夫人最后下定了决心服用下赵神婆的符水,谁知道关夫人的身子原本就已经是衰竭,喝了符水后更是奄奄一息。
听到这里,李薇竹终于明白为何关家夫人会走上这条路,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去劝说关家夫人。
关家夫人是不用李薇竹劝的,说完了自己的事情,慢慢举起手,将手中的医书递向李薇竹,“李大夫,你医术这么好,我知道你一定不缺银子。但是这几本书,你收下罢,就当是报答姑娘对我关家的恩情。”
李薇竹一愣,似乎没想到关夫人拿出这几本书是为了给自己。她自然注意到了关夫人眼中对这几本书的爱惜,刚想出口拒绝,眼睛一扫到关夫人手中的书,视线一下子定在那里移不开了。
只见关夫人手中的第一本就是《关氏病理杂论》,剩下的书李薇竹虽然没有看到名字,但是显然这些书的材质都是一样的,想必是前朝关若水神医在同一时间写出的医书。李薇竹的心如同被羽毛挠过,心尖儿都带着点痒意,看关夫人的样子,这几本书对于关家来说肯定是同样的重要,于是就摇摇头。
“李大夫就别推辞了,我知道你痴迷于医术,不然之前也不会同可儿商量着要手抄本。况且你也看到了,我们家现在已经这样了,朗儿和可儿也都没有学医的天分,这几本书就算是在我家也迟早要埋没了祖宗的医术,不如送给李大夫,还能多救些性命。”关夫人苦笑着说道,“我知道朗儿已经不在药铺帮忙了。”
关朗在药铺里做学徒,他为人勤勉,却并没有学医的天赋,因为关夫人生病,他告假回家,直接被掌柜的给辞退了,这件事情一直是瞒着关夫人的,谁知道关夫人竟是知道。
像是看懂了李薇竹的神色,关夫人轻轻开口,“我确实已经知道了,让朗儿不要内疚,是我之前执着了,当年应当让他去书院念书,而不是学不擅长的医术,他没有那个天分。”
到底是传承了许久的医术,关夫人的眸色里是浅浅的失落,随即又振奋起来,“也不用留原本了,这反而禁锢了朗儿,所以,这些年的书,都送与姑娘吧。”
李薇竹听到这,便不再推辞了,于是站起身来,双手接过关夫人递过来的书,俯身行了个礼,“如此,就多谢夫人厚赠了!”
李薇竹并不是日日来这破落的小院,她与沈逸风两人并丫鬟三日来一次,头十日,关家夫人苍白的面色一日好过一日,甚至身子也丰腴来不少,只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关家夫人的回光返照。等到第十日的时候,关家夫人甚至可以下床。长久卧在病榻之上,她走路时候,腿脚都有些发软,苍白的面上却漾着动人的浅笑,如同暖秋风里摇曳的菊般淡雅,可以窥见她昔日里的风采,关朗和关可两人也紧紧跟着娘亲,珍惜难得在一起的时光。
二十日后,生命之中最后的那点热用完,关夫人下不得床,随着日子的推进,一个半月之后,面容也被摧残的枯槁,原本就斑驳夹杂着白发的青丝全部成了白发,一日风雨交加的清晨,她撒手人寰。
关可哭的瘦小的身子一直在颤抖,关朗没有泪水,只是沉默的用双臂圈住了妹妹。
李薇竹着实不忍心再看下去,撑着伞提着裙摆匆匆就离开了这让人有些窒息的院子。
一刻钟之后,沈逸风也从院子里走出,沈逸风踩在杌子,小心地上了马车,李薇竹单手撩开了帘子,正看着连绵的细雨,秋雨淅淅沥沥好似银线结成了细细的网,把天地打捞。
“润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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