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摩的发亮。
谢老太爷顺着李薇竹的目光,“这是龙头拐杖,是先帝赐予我的,说起来,这得来还有一小段的故事。”他的目光里有着怀念。简单讲了龙头拐杖的来历,李薇竹听得入迷,更遑论是谢怀溯了。不愧为两代帝师之人,说话不徐不缓,用词看似浅白,却极其精准,娓娓道来却不会平淡如水,波澜起伏的过去尽数在他的言语之中。
他年纪大了,面上满是皱纹,就连精力也比不上从前,说几句,往往就要养生息,但也可以窥见,曾经的风华正茂,指点江山侃侃而论。
说着话,就连豆汁凉了,也仍然没有说完。临到末了,那位谢老太爷说道:“还没有上学,你可有字?”
谢怀溯摇摇头。
“我送你一字,可好?”
谢怀溯点点头,等着谢老太爷赐予他的字,起字是慎之又慎之事,李薇竹晓得,谢怀溯也猜到了谢老太爷的身份,若不然,也不会答应谢老太爷给他起字的请求。
低头思索,沉吟片刻之后,缓缓开口,“长顺,长长久久的长,平安顺遂的顺。”并无其他的含义,不过是望他一路顺遂,人生的路上行的长久一些。李薇竹的眼有些热意,低头不让人见着自己发红的眼眶。
谢怀溯也一瞬间明白了,他的字的含义,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他怕辜负了祖父的好意,他的表情有些为难。
“这两个字,你看可好?”谢老太爷再次开口,他的声音里有着不着痕迹的期盼,那双饱经沧桑的眼里含着的是期待。
谢怀溯的目光触及到祖父的眼,再也拒绝不了长顺两个字,仰着头,应了长顺这个字。
“好。好。好。”谢老太爷连说三声好,好似应了长顺两字,谢怀溯的人生也会如此一般。满是皱纹的面容也绽开了笑,像是菊花一般。
谢老太爷还送了谢怀溯一枚压袍角的玉璧,玉璧上结着褪了色的平安扣,玉璧被人时长把玩摩挲,泛着润泽的光,那褪了色的平安扣,是谢老夫人在世的时候,结成的络子,若是谢怀溯嫌弃颜色暗淡了,让丫鬟重新结一个就是。
“这个样式,可少见的很。”谢怀溯的手抓着玉璧,对李薇竹说道,“是不是?”
这平安扣李薇竹见过类似的样子,但不会这个时候扫了兴致,看了过去,认真点头,“挺好看的。”
谢怀溯把玉佩纳入到怀中,“明日起,我就挂着。”
谢老太爷笑道:“你喜欢就好。”
除了谢怀溯之外,还要送一样礼物给李薇竹,只是今日里没有带过来,等明日清晨,再来这家食肆,把东西赠与李薇竹。谢老太爷不知道李薇竹与谢家的渊源,只从谢怀溯的只言片语里知道她是他一位极其信任的姐姐,有医术斐然。
对于礼物,李薇竹是推辞的。
谢老太爷手抚须道:“此物须得习医的人才用的上,我强留着在身边,不过是因为是当年内子所制。今日与小友相识,也算是缘分了。”
“既然是尊夫人所制,那就更珍贵了。”
“是金针。”谢老太爷见着李薇竹执意推辞,便道:“长顺颇得我眼缘,见着小友,心中也是觉得可亲,这金针赠予小友,若是用金针治好长顺,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了。”
这般说来,李薇竹就不好继续推辞,“好。”
第三日的时候,李薇竹与谢怀溯到食肆的时候,谢老太爷已经坐在了食肆之中,对着两人招手,李薇竹见着装金针的木匣,用的是上好的楠木,只是雕工并不细致,寥寥数笔祥云纹路,有两道过了界。
“这是我少时,雕刻着玩的。”谢老太爷说道,“你快打开看看。”
雕刻木匣赠与谢老夫人,与沈逸风曾做过的事情,倒是一般。李薇竹想到了鬓发之中簪的那根桃花簪,面上一红,低头打开了木匣,见着金光闪闪,长短粗细不一的金针静静地插在黑色的绒布上。
瞳孔不由得放大,拿起了一根金针,与银针不一样,金更软一些,所以少有做成金针的,因为不足以穿刺入穴道,而现在手中的金针,却和一般的金针不大一样,金光闪闪,却又不至于太过于柔软以至于无法穿透肌理。是金与银的合金?
李薇竹心中想着,伸手拿起一根针,细若毫毛的金针就随着她的捻动,轻巧地就陷入到了她的手背上。
谢怀溯没有料想到李薇竹就会这般的把金针插入到肌肤之中,“姐姐。”他张开口,结结巴巴。
李薇竹看到谢怀溯眼底的关切的含义,再看看谢老太爷,也同样是关切之意,浅笑道:“不碍事的。”说话的功夫,右手覆在了金针上,只见得是金光一闪,还没有看清楚她的动作,她摊开手,素白的手掌里静静躺着的就是一根金针。
“好,厉害。”谢怀溯说道。
曾经的谢老夫人也是通晓医理之人,谢老太爷见得多了,也知道李薇竹的这一手有多难得,想到第二层送的是曾经谢老夫人批注过得医书,越发觉得赠与李薇竹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李薇竹的手指拂过每一根的金针,“这……太贵重了。”她的眼底有赞叹,有不舍,这当真是一套极好的金针,恐怕世间也是独一份了。
谢老太爷见着李薇竹看中了这套金针,皱纹都舒展开来,轻笑道,“第二层还有。”
李薇竹正想要打开第二层的时候,忽的听到了哀嚎之声,那声音凄凄惨惨戚戚,一眼望过去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对面不远处的门口。
“娘。”一个梳着两个小髻的丫头从身后抱住了她娘亲,呜呜咽咽哭着好不可怜,“你别跪了,小心伤着了肚子里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