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云静又道:“我为她行为跟你道歉。”
“我……”
“我娘说要把我卖给那位富贵老爷。”孙云静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神『逼』迫地他根本不敢闪躲:“我是不乐意。”
良久。钱学康才挤出一句:“你个傻妮子,你不乐意她还能『逼』你?你爹说话不管用不是还有他拳头吗?”
孙云静摇头:“外公他们都老了,娘体形又这么壮硕,他们拗不过她。爹这些日子都卧床不起。如何管教得了娘?”
钱学康便又是沉默。
孙云静跟着静默了良久,悠悠地说:“你二十岁了,平常男孩子到了你这年龄。有都有儿女了。叔叔婶婶要给你说亲也是正常。”
钱学康呐呐地“嗯”了声。
孙云静说:“我也到了要出嫁年纪了。别人都说我长了张狐媚子脸,以后躲不过给人做妾,可我不愿意。”
钱学康又呐呐地“嗯”了声。
孙云静往前走了两步,站离钱学康半步远距离,微微探出头来来仰起头看他,说:“既然你要娶妻,我要嫁人。都躲不过,不如你娶我吧。”
钱学康顿时吓了一大跳,话都说不成一句:“你、你刚说了什么?”
孙云静重复道:“你娶我吧。”
“你疯了?”
“我没疯。”
“我一直拿你当朋友!”
“我也一直当你是朋友。”孙云静平静地说:“你没有喜欢女孩子,我也没有喜欢男孩子,我们由朋友做夫妻,有什么不好?”
“当然……当然不好!”钱学康原地来回转了两圈:“你到底知不知道夫妻是什么?”
“知道。”孙云静说:“我娘把春宫画都给我看了。”
“什……什么!”钱学康顿时面红耳赤:“你娘怎么……”
“她说我要从现就开始学习怎么取悦男人,好让我能把那个富贵老爷『迷』住,以后能网罗住他多家财……”孙云静默默地看着钱学康:“学康,娶我有那么难吗?”
钱学康沉默了。
良久后他说:“你知道你娘跟我爹以前是什么关系吗?”
“知道。”
“那你知道,要是我们成亲,外人嘴巴会说得有多难听吗?”
“知道。”
“那你知道……”
“我都知道。”孙云静平静地说:“你们别当我是个孩子,我从小打到听到看到还能少了吗?这些我都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嘴长人家脸上,人家想怎么说,我们还能控制人家嘴吗?要是意天下人看法,那我到底活着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
钱学康微微低头,孙云静说:“学康,像做朋友一样做一对夫妻,真会那么难吗?”
钱学康默然,他恍惚间想起他堂兄弟魏挚扬跟他说过:“有夫妻,因情结合,有夫妻,因责任结合,有夫妻,因信义结合,有夫妻,因利益结合……不管是出于哪一种目,结合是事实,而关键于,结合后磨合与相处过程。这本身就是一个循序渐进过程,你用了心,便不会难。”
钱学康答应了孙云静要求,第二天便去孙家提亲。
孙氏当然强烈反对,追着孙云静要打她。孙云静亲爹从床上爬起来拽下孙氏擀面杖朝着她背便抽了过去,打得孙氏嗷嗷叫唤,却一万个不敢动手与孙云静亲爹争执。
孙云静爹答应了他们亲事。这件事情当天便荷花村中传开了。
众人都等着看笑话,暗地里说这俩小鸳鸯总算是一起了。有人还拿孙氏与钱学康继父曾有那段夫妻关系打趣,说这会儿“哥哥”、“妹妹”一起,那也算是了功德圆满,说不定还会代替各自爹娘重续旧缘呢!
迎亲那天,花轿抬着娘子走到了四分之一,轿底破了洞,娘险些从洞里掉出去。花轿到了二分之一,打前边走轿夫被路上石头绊了个大跟头,差点没连人带轿一起摔翻。花轿行到四分之三处,喜娘又出了状况,一时之间只觉得腹痛如绞,忍不下去,面如金纸,不得不中途从迎亲队伍中退出去解决生理大事。
由此,花轿被抬到关家前时,花轿摇摇欲坠,轿夫个个如履薄冰,喜娘不见踪影。
旁人指指点点,说这次关家迎亲,比起上一次关家老大魏挚扬娶同村孙蘅可要不顺利多了,从这看呐,这俩人以后生活可还有大看头啊。
钱学康牵着孙云静下轿,走完拜天地前所有程序,只等着喜娘赶来。
好有惊无险,喜娘没有误了吉时,赶到时间恰好,钱学康这才得以和孙云静拜堂成亲。
“礼成”二字还没被司仪叫出,门口便想起孙氏凄厉大叫:“闯儿!你个小白眼狼,没良心兔崽子,你回来!这小子有哪儿好?比不得他堂兄,连功名都考不得一个,一天到底就种地『摸』鱼跟老母猪打交道,你甘心就留这鸟不拉屎破村子里?赶紧跟老娘去州府……”
盖头下孙云静别过头,任由人扶着自己去了房,对孙氏吼叫充耳不闻。
养育之恩,她还得应该够多了。
于是这一天,关家喜宴多人看却是孙氏闹剧,那一场婚宴直到后来还一直被人所津津乐道。
“像朋友一样相处”,这是孙云静说话,她这些年也一直这般兑现着自己承诺。钱学康也如此,荷花村人常常能看到孙云静和钱学康一处旁若无人地说说笑笑,遇到什么事情两个人习惯了相互找对方商量,甚至每日晚上两人手挽着手荷塘边散步。老古板们说他们这是有伤风化,那些已婚未婚『妇』人姑娘们却羡慕得紧。
谁说夫妻之间就不能相处地像朋友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