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她这最后一句话明明是调笑的意味,但李信听了,却是抬起头来,望着简妍,一脸真诚的说着:“姐姐,你是我的姐姐,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又怎么会烦你?姐姐,往后我会努力的变强,我会成为你最大的依靠。但凡有我在的一日,我便不会教任何人欺负了你去。便是徐仲宣官职再大,他若是敢欺负你,我也是不会答应的。再有,即便你明日出嫁了,这辛夷馆我还是一直会为你留着的。这郑国公府的大门也永远为你敞开着,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简妍听了,心中大为感动,一时竟是不晓得该说什么话了,只是紧紧的握着李信的手。
片刻之后,她方才说着:“只是信儿,姐姐并不希望看到你将自己逼迫的这样厉害。你自己的人生并不是为别人而活的,而是为你自己。信儿,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姐姐倒是希望你没事的时候就可以出去游历一番。”
这孩子这些年将自己逼迫的太厉害了,若是能出去游历一番,千万里山水之间,什么样的郁结到最后不能消散呢?
李信闻言想得一想,随后说道:“前些日子我倒是有想过要出去游历一番的。这样罢,等来年开春之后,我会挑个日子出去走一走,长一长见识的。”
简妍这两年没事的时候,为了让李信高兴一些,没事的时候倒都会挑了一些游记之类的书出来给他看一看,也是想着让他出去散散心的意思。
而现下听得李信这般说,简妍心中宽慰了不少。
接下来姐弟两个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李信便起身告辞,只说让简妍早些儿歇息,明日一早就要起来的呢。
次日一早简妍就被魏嬷嬷给叫了起来了。
醒过来的时候简妍尚且还有些不清醒,是迷蒙着一双眼让四月和听枫给她洗漱梳洗的。
魏嬷嬷是积年的老人了,儿女也都是有的,也算是有福气的人,所以这梳头的话便让着她来做了。
简妍的一头青丝如瀑,魏嬷嬷拿了檀木梳,一面一下下的梳着她的头发,一面口中说着一些吉利话。但是说着,她的声音就慢慢的带了呜咽声。
若是夫人此时还在,看到姑娘出嫁,心里该是有多高兴啊。
可是魏嬷嬷却并没有将这话说出来,今日是姑娘大喜的日子,就该高高兴兴的,说了这样的话出来做什么呢?
所以她虽然是眼中带泪,但面上还是努力的扯了个笑容出来,说着:“人这老了啊,遇到高兴的事儿竟然也是想哭的。姑娘可别笑话老奴才是。”
“魏嬷嬷这是喜极而泣。”四月捧了凤冠站在一旁,闻言忙笑道,“姑娘心里明白呢。”
魏嬷嬷忙点头:“对,对,就是喜极而泣,喜极而泣。”
一面又仔细的给简妍梳好了发髻,上了妆。
听枫这时用朱漆描金托盘捧了一碗汤圆过来,笑道:“姑娘快来吃一碗汤圆。团团圆圆,和和美美呢。”
简妍晓得今日且有一番折腾的,只怕等到她能吃上饭的时候不晓得要到什么时候呢,所以这碗汤圆她是吃的一个不剩。
至于其他出嫁的事宜,早先简妍已是事无巨细的安排得一清二楚的了,今日她只需端坐在这里等着徐仲宣来接亲就好了。
巳正之时,外面隐隐的传来了炮竹声和锣鼓声。
简妍由四月和听枫扶着,给聂青娘的牌位磕了头,低低的说了一声:“娘,女儿今日出嫁了。您高兴不高兴?”
说到这里,眼泪水止不住的就流了出来。
一旁站着的魏嬷嬷和四月等人也俱是落泪,又劝着简妍不要再哭了,仔细哭花了妆容。
随后便见不时的有小丫鬟跑进跑出的,只说花轿进府了,姑爷正在前面等候着呢。
魏嬷嬷忙给简妍戴了凤冠,又将一方大红销金,绣着牡丹繁花的盖头给她盖了起来。
李信此时已经是走了进来。
按着习俗,他做兄弟的,是该背着自己的姐姐出阁的。
李信的肩膀虽然不宽厚,尚且还有少年人的瘦弱,可是当他背着简妍的时候,每一步依然是走的那样的稳稳当当。
简妍伏在他的背上,哪里还管得什么花不花妆容的事,眼泪水早就是控制不住的簌簌而下了。
先时她虽然一直在忙碌着,可是自己却并没有什么出嫁的感觉。直至刚才,她跪下去拜别自己的母亲,现下由着自己的弟弟背着自己出阁的时候,不晓得为什么,忽然就有了一种出嫁的感觉。
哪怕往后她也是这京城里,离着国公府这样的近,随时都快要回来,可到底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李信的心中也自感伤。
这几年母亲和父亲相继离开了他,现下连唯一的亲姐姐也要出嫁了。
可即便是心中再感伤,从辛夷馆到国公府的路再长,少年的力气再有限,可他依然还是稳稳妥妥的将简妍一路背上了轿子。
待得亲眼望着大红刺绣龙凤呈祥的轿帘放了下来,遮挡住了简妍的身影之后,他方才直起身来,也没有来得及去擦额头上的汗,只是对着正站在喜轿旁侧,一身大红喜服的徐仲宣一脸正色的说着:“我将姐姐交到了你的手里,从今往后,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待她。不然我绝不会饶了你。”
徐仲宣对他躬身行了个礼,同样是一脸正色的回着:“请你放心,我徐仲宣往后一定会好好的护着妍儿,绝不会让她有半点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