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萧旃好生无礼,低声议论中,也会提到半天韩健更无礼的事情。
萧旃面色不动,直接走到客首的位置坐下来,她的席位比韩健略低。但还是比下面的将领高,这也是为显示她尊贵的地位。
韩健没介意,摆摆手,让侍从上菜。
等菜上的差不多,肉食和素食都很丰盛,韩健对萧旃很客气道:“军中饮食,无非行军之军粮,长公主还请勿见怪。”
萧旃冷冷一笑道:“如此精美菜肴。我杭州将士早已不能品尝,朕身为南朝君王。不能令将士饱餐,自己又谈何在此享受?还是给换上粗茶淡饭的好。”
在场的将领又有些义愤填膺,韩健给萧旃吃好东西,这萧旃居然挑三拣四的要吃粗茶淡饭。
韩健摆手道:“那就给长公主换上粗茶淡饭,以朕平日所用之餐食即可。”
随之下面的侍从把萧旃面前的荤食和素食都扯下,改而换上真正的“军粮”。有干饼和干肉,一壶水,再加上一碗粟米粥,也就如此。
韩健笑道:“粗茶淡饭,公主请勿见怪。”
萧旃侧目看韩健一眼:“你平日的生活。倒也不错。”
这话其实是带着讽刺。
韩健笑道:“朕与军中将士吃用的都一样,要说北朝这些年别的不多,但在军粮物资上,一直不想亏待下面的将士。朕每日都会到下面军营巡查,若将士不能饱餐,或者行军途中无荤食垫腹,朕心中深感不安。”
萧旃咬了咬牙道:“这些,可都是从我朝疆土抢回去的吧?”
韩健笑了笑,对于这问题,他还真不好回答。
粟米和面粉,都是出自北方不假,但荤食的确有很多是从南方所抢,再经过熏制之后,就近运送。干肉保存的时间要比鲜肉长很多,而军中将士要上阵杀敌,若吃不到盐和肉,就会手脚无力。所以韩健对于这两点军需物资很看中,在战争紧张的时候,甚至把江都的荤食都列为百姓不得食用的禁品,而要送到前线去慰劳将士,在这点上,虽然江都百姓也有提出怨言的,但大多数的江都百姓还是表示了支持。后来韩健得天下,此举更是得到北朝百姓的支持,无论如何不能亏待了前线的将士,这基本是北朝百姓的共识。
韩健道:“长公主,请吧。”
萧旃拿起米饼,这的确比她平时所用的差很多。
她在杭州城,可是感觉不到断粮的,因为她是女皇。身为南朝人的她,习惯了以大米为主食,而眼前的干饼和粟米粥,都是北方人经常食用的,她吃起来还不太习惯。她下嘴咬了一口,饼很干,居然咬不动,更别说是嚼烂吃下去。
萧旃硬着头皮,还是把第一口吃完,近乎是生生咽下去的。
而在场的将领和文官,脸上都带着得意的笑容。
要说这种“军粮”,他们吃的可是非常习惯的,要吃干饼,吃一口饼要配两口水才可,否则根本难以下咽。而若实在是太干,还有粟米粥,旁边还有盐巴,总不能干吃饼。而萧旃根本没有吃这种食物的经验,她这么吃,就是硬生生在下咽,连前线的将士都吃不消,更何况她这样的金枝玉叶?
韩健摆摆手,意思是让人把同样的食物,拿到他这里来。
不过韩健不会去扫在场将士的胃口,他们难得吃一顿好的,若韩健让下面的人给他自己换上军粮来作为主餐,那在场之人都吃不上好东西。哪有下面将士吃的比皇帝还好的道理?
韩健只是让人拿过一块饼来,吃一口,但韩健一样没就着水,吃起来就很香的样子。
萧旃打量着韩健,好像很惊讶为何韩健能吃的这么顺,而她连咬一口都那么难。等韩健把饼吃了一半,她突然意识到,韩健是在跟她作比。
你看看,我跟你同样是君王,我吃得,你吃不得。我能跟将士同甘共苦,而你却不能。
萧旃明白这一点,冷笑道:“不知东王,可否交换而食?”
萧旃直接称呼韩健为“东王”,这就好像韩健称呼萧旃为“长公主”一样,互相不承认对方君王的身份。
当下就有北朝的将领想斥责,却被韩健所阻止。韩健笑道:“长公主莫非以为,朕的饼与你的不同?”
萧旃轻轻一哼,没回话,却当是默认了。
韩健也不解释,直接让随从把他吃了一半的饼呈递过去,再把萧旃的饼拿过来。
萧旃只在饼上咬了一口,韩健先看着萧旃,萧旃一口下去,却才知道韩健吃的饼,比她刚才吃的更硬更干,一口下去,只是多了个牙印,竟然都没咬下来。
在场的将领和文官一片哄笑声,而韩健却拿着萧旃的饼,很快就吃完。最后韩健拍拍手,拿起桌上的水壶,仰脖就把一壶水全都喝下去,才提醒道:“长公主还是多喝水,吃饼吃干肉,很容易消化不良……就是容易便秘,所以军中用水很多,再若行军途中,必然有素食搭配,如此才能令将士营养均衡。”
萧旃有些生气,韩健这是给她下马威,可偏偏她还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算是韩健吃剩下的半块饼,她也是咽不下去。
韩健这才让侍从重新把之前的菜肴换上去,笑道:“长公主今日前来,就是我北朝的贵客,若只是吃这些粗茶淡饭,会让天下人觉得朕亏待于你。所以……我们还是一同用膳的好……”
萧旃气呼呼把饼放在桌上,吃了口粟米粥,虽然味道她吃起来不是很习惯,但这比吃干饼要好上许多。
“不用了。”
萧旃终于找到能吃的东西,光喝粥也是不行,她直接拿起桌上的干肉,狠狠一咬,却比干饼更加难咬动,最后她只能吃粟米粥,旁若无人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