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富贵眼瞅着几个堂妹如花似玉,常常在院子里偷看她们,他越看越觉得秀华踏实肯干,挺中意,屡屡想要说服母亲想娶她做媳妇,可是徐氏死活不同意。
虽然丁大福是丁家收养的,原本他不姓丁,后来跟了丁家的姓,可名义上总归是堂兄妹。二来,秀华名声差,她也不喜欢李氏,她的宝贝儿子要是娶了他们家的女儿,这还指不定天天闹呢!三来他们家还不至于娶不上媳妇!
再说了,他们家现在拿了张家的钱,也算是村里的富贵人家了,那些金子能盖一桩豪华的宅院呢,她才看不上他们家的女儿。
富贵心里觉得母亲对,可是这四个堂姐妹实在是很漂亮啊,村里邻近村里哪怕是县城里都挑不出那么标志的姑娘。他又觉得秀丽不错,端庄贤惠,死活要娶秀丽,这事丁大福是知道的。
大福感念丁大牛生父的养育之恩,在老爹去世前答应过他,如果大牛无后,让他儿子姓丁不改,并且娶丁大牛的其中一个女儿为妻,这样才放心让他儿子继承遗产。
大福跟大牛提过,按照老爹去世的遗愿,把秀丽许配给他家富贵,这样富贵以后就是他的女婿了,这房子以后也只管住着,农活什么的不在话下。
大福也暗示,这要是富贵娶了别人家的女儿,那以后得帮亲家干活了,一个人干两户人家,你们这里呀可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丁大牛觉得大福说的也是实情,也没觉得富贵有什么不好,小伙子身体健康,能干活最紧要,秀丽的性子嫁给富贵也不会生什么事,可他这不说还好一说,李氏就跳了起来,说什么都不肯把秀丽嫁给富贵,虽然大福和大牛不是亲兄弟,可名义上秀丽和富贵就是堂兄妹,这是万万不能的!
丁大牛叹气,他媳妇不同意啊,老爹已经过世那么久了,以李氏独大的个性是绝对不会赞同这门婚事的,她瞧不起徐氏,心里对于富贵要继承将来的财产也是十分膈应的,凭什么!
丁大牛搭完秋黄瓜棚,种完幼苗,就蹲在阴凉处抽着旱烟,阳光刺眼,他眯成了一条缝,烟雾从他嘴里吐出来,似是绵延不断地叹息,大牛脸上的皱纹多得和丝瓜的筋络一样,他才五十岁,看上去就像七十多了,都是给操劳的。
秀华拿来了一盆水果,递给大牛:“爹,您吃点。”她嘴里啃着一片西瓜,发出清脆的簌簌声。
“爹,您叹什么气?”秀华问。
丁大牛依旧看着满院子成熟的西红柿,茄子,还有渐老的蒲瓜,他拿下了烟斗,从盘子里拿了块切好的西瓜吃。他叹气说:“爹老了,很快就要做不动活了。“
秀华一听这话,吃瓜也顿时没了兴致,爹又在担心了。
丁大牛说:“不是爹喜欢男娃不喜欢女娃娃,但是没有男娃,就算将来爹闭上了眼,都放心不下你们母女几个。房子是传男不传女的,如果爹不在了,咱家的房子都是要给富贵继承的,你婶子不好相与,你也知道。你们四个当中如果有一个能够嫁给富贵,那富贵看在媳妇的份上,也会照应你们。爹我也就放心了。”
秀华越发觉得紧迫了,同时也觉得心酸,她说:“爹,您会长命百岁的。以后重活累活都让我来做,您歇着就行了。”
丁大牛叹气:“爹知道你的心意,可你一个女娃挑得动两担百斤的谷子吗?五十斤你都挑不动。看看爹肩膀上的茧子,这可是二三十年的印记。”
秀华沉默了,她确实挑不动。可爹现在这副身子骨也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能散架子一般,她也着实不忍心瞧下去,她道:“挑不动可以挑少一点,人家挑十次,我挑二十次,三十次,愚公都能把山给移了,我就不能移动那点点稻谷吗?”
丁大牛给西瓜呛得咳嗽了几声,秀华忙着给他顺气。
大牛说:“秀华,你要是个男儿就好咯,可你不是,你得认清楚这个现实。”
秀华说:“爹,您先别想那么多,我们总能有出路的。中秋节也许就是一个最快的机会。”
秀华想着大姐和三妹妹或许真能有人可以嫁入名门望族也说不定。不是她和娘思想一样,而是觉得以大姐和三妹妹那样的绝色、又知书达理,绝对不会逊色到哪里去的。
大牛说:“别和你娘一样天真。爹告诉你,最踏实的机会在自己手里,不要指望在别人手里。别只看到大户人家的富贵生活,他们的女人外表华丽,谁知道过得生活是怎么个糟心的。弄不好,命都丢了,你爹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知道的道理不比那些读书人少。”
秀华点点头:“爹,我知道了。”
有这么一个爹,秀华觉得这是她最大的福气。
秀华这一天没有去赵三拳那里,她也满腹心事,赵三拳的那些田地就算能够使用,以爹的体力,家里那一亩多的地他已经吃不住力了,哪里还有时间再搞副业呢?她自己没什么大本事,但是她年轻,有时间,有耐心,富贵能做的,她怎么就不能做?女汉子也是汉子。爹干不动了,自己一定得扛起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