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阳光正好,不浓不烈的洒下来,晒的人暖洋洋的。阿晚跟散步似的不疾不徐,一路迈着小短腿慢悠悠走着,时不时儿停下来摸一把旁边院子的小花,摘几颗树上的青果子。侍女秋菊在前头带路,走两步就忍不住要回头往后瞧,就怕这小主子走着走着就跑不见人影了。
凭着阿晚乌龟一般的速度,等她终于跟着秋菊走到前头花厅的时候,太阳都要下山了。
从花厅外头一眼看进去,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那位正端坐于正厅之上、风华绝代的太子殿下了。就连她那姿容无双的母亲,在这少年映衬下,也罕见的少了几分往日光彩。
太子殿下今儿个穿了件锻青色宽袖外袍,腰间饰以暗金色云纹腰带,少年墨黑浓密的长发高高束起,以一支汉白玉簪简单固定。一对英挺的剑眉之下,那亮若星辰的双眸中无悲无喜,冷冷清清,远远看去不似俗尘中人,反倒叫人疑是天上哪位仙君误入了这凡尘。
古人云,食色性也。
阿晚是深以为然,她木楞楞站在门口,看的两颗眼珠子都不够使了,连刚刚才跨了一半的门槛也给望诸脑后,差点儿绊倒摔个狗啃屎。
还好旁边的秋菊见势赶忙扶住阿晚的小胖胳膊,稳住了她正要倒下去的身体。否则她今儿个可是丢人丢大发了,还是在这么个讨厌鬼面前。
话说回来,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出落地这般好看了。才疏学浅的阿晚绞尽脑汁也才想出了这么个词儿。自从落水之后,她是对太子避之唯恐不及,上一次见他,似乎还是三年前呢。不过三年时光,那个苍白瘦弱的小小少年似乎转眼就长成了大人模样。哎,可是自己呢,好像只是从小小孩长成个小孩,阿晚羡慕地瞅了瞅身量抽长了许多的太子殿下,再瞧瞧自己的短胳膊小腿儿。小姑娘低下头郁闷地撅了撅嘴,什么时候自个也能快点长成大人就好了!
花厅里长公主正坐在四方扶手椅上与太子殿下叙话,柔美温婉的脸上挂着暖融融的笑意。长公主低声说了几句话,白皙的手轻拍了拍太子肩头,太子殿下冷峻的脸上难得闪过一抹窘迫之色。不知情的人看到母慈子孝这一幕,只怕要以为这是一对儿真正的母子了。
阿晚大逆不道地猜想,两位兄长莫不是从外头捡来的,这位太子殿下才是娘亲生的吧。两位兄长从小那都是放养的,大哥是整天泡在书院里活脱脱书呆子一个,二哥则是从小就爱往那武馆里跑,这两个整天不着家的同母亲亲近的时间加起来,恐怕还没有太子多呢。
“太子哥哥安好”,阿晚行至厅中声音清脆地唤了声。她小小的身躯伏向前微倾,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片刻之后,头顶上方传来太子正处于变声期的嘶哑嗓音,他轻声回了句好。阿晚乖乖垂着头,没敢抬眼往上瞧。
这是她自从落水事件之后留下的后遗症,见着这位太子就哪哪儿都别扭,索性她也就眼不见为净了。
阿晚呆呆站在那儿,同这沉默寡言的太子殿下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坐在旁边的长公主也是知道自家闺女性格的,伸手摸了摸阿晚头上颇为趣致的圆圆发髻,将她拉过来宠溺地圈在怀里抱住。阿晚索性缩在自家娘亲怀里,装作一副认真模样歪着头把玩着腰间系的藕荷色香囊,实则是支棱着两只耳朵在偷偷听八卦。
只听得那位太子殿下道,“姑母,侄儿资质驽钝,如今只求于学业有所进益,至于娶亲这事儿还是等过几年再提吧。”少年话语间一如既往的恭谨,活脱脱一个古板守礼的书呆子。
长公主闻言,颇为恨铁不成钢地轻斥道,“不过就是与贵女们一块儿赏个花,哪里就浪费你多少读书的功夫了。何况历朝历代的皇子们谁不是早早就定下了婚事,偏偏你是个不着急的。”
“只可惜阿絮妹子去的太早,不然也由不得我这当姑母的来操心了。”长公主说着说着,想到红颜早逝的闺中好友,忍不住红了眼眶,落下几滴泪来。
阿晚忙拿了块帕子给她娘亲拭去眼角泪痕,圆溜溜的黑眼珠悄悄瞪了眼左侧的古板少年,这家伙真是不讨喜,好端端的又惹娘亲伤心。
只见椅子上锦袍玉带之人,一双剑眉无奈地沉下,薄唇抿出缕无可奈何的苦笑。
“怪侄儿思虑不周,姑母莫要伤心坏了身子。母亲她自有个人的一番缘法,必不愿见着姑母因为她这般难过。那后日赏花宴一事就要劳烦姑母了。”
少年长长叹了口气,缓声宽慰着这个视自己如同亲儿的善良女人。终究不忍见她难过,还是答应了赏花宴之事。
只是思及生母,那俊逸的眉宇间难免拢上一层忧郁。
这位太子殿下今年不过刚十三岁,却早熟稳重的很。没娘的孩子早当家,这是没办法儿的事。他是已故的孝贞皇后唯一的嫡子,也是当今皇帝的长子。孝贞皇后在他幼时不幸身染重病,后来不治身亡。深宫之中人心诡谲,没有了生身母亲的保护,这么个丁点大的小孩儿又如何能在吃人的宫中生存下来。
孝贞皇后临死前那一晚,含泪对着探望她的闺中好友,那只剩了一层皮包骨的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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