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四嫂说公主也派人去庐州了?”蓉卿转头问齐宵,齐宵点头道,“嗯,公主的人去了庐州,不过没有寻到人。”
赵玉敏派人去庐州找欧氏,想必也是得欧鸣所求,若不然赵玉敏也不会动这个闲心。
“圣上也不说婚期,这样拖着总不是个事儿。”蓉卿叹了口气没有再说。
晚上明兰和蕉娘以及几个丫头回来,把明期今儿成亲的场面说了一遍,蕉娘道:“……两个孩子也是可怜见的,都没有父母亲眷,不过还好,三个府里都去了人,连着肖夫人和单夫人身边的妈妈都过去喝了喜酒,很是热闹。”
蓉卿眉梢微挑,问道:“单夫人身边的妈妈也去了?”蕉娘点着头,“可不是去了,我一开始见着也是惊了一跳,忙将人迎到正屋里坐,才知道她是受了单夫人的命特意过来的。”
“六月十二等明期回门,您领着她去给单夫人磕个头送份回礼去。”蓉卿没想到单夫人有这个心,“反倒是我们失礼了。”
蕉娘点头应是:“我急记着。”又问道,“今儿一天都不在府里,可吃了东西了?”
蓉卿没说话,这边齐老太君送来的杜妈妈就道:“吃了两个饺子,下午又吐了,喝了半碗菌菇汤,这会儿瞧着应该是不会吐了……”李妈妈也点着头道,“会慢慢好起来的。”
蕉娘叹了口气:“喜欢吃,我明儿再多包几种馅儿。”
第二日蕉娘果然包了七八种的馅儿,齐宵中午下了衙门就回来陪着蓉卿,哄着诱着她吃东西,蓉卿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即便是吐了她也忍着吃几口,总归是能留点东西下来……
等到五月末时,鳌立的信来了,他已经到了北平,见到了廖大人还有周老,预计六月初启程去永平府,他的信中还夹着一封廖大人的信,信里头说了一些北平的事,提到了暮春,今年二月他回滦县参加了院试,中了秀才!
蓉卿笑着和蕉娘说暮春的事儿,齐宵问道:“暮春就是当年你带去滦县的孩子?”
“是!”她点头道,“廖大人收留了他,将他放在滦县书院中读书,没有想到不过几年的光景,他已是秀才了。”
齐宵挑眉没有说话,蓉卿微愣转头看他,笑问道:“怎么了?”
“再吃点。”齐宵现在的任务就是看顾着她吃饭,有时候细心的连杜妈妈和李妈妈都咋舌,暗暗回去和老太君说,齐老太君听着哈哈大笑,直说齐宵做的好……
蓉卿笑眯眯的咬了一口,嚼着就道:“他也是个苦命的,若是能有个好的未来,真是再好不过了。”话落,她心里一翻,掉过头去便将刚刚吃的东西吐了出来,齐宵顺着她的后背直叹气。
“奶奶!”明兰跑着进了门,上气不接下气的,蓉卿漱了口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明兰笑着指着外头:“奶奶,那盆十八学士开花了。前儿奴婢还去看过不见花苞,刚刚过去浇水一看竟是开花了,真好看,难怪您一直等着她开花呢。”
“真的啊?”蓉卿腾的一下站起来,她等了五年了,终于把它给等开花了,这边齐宵被她的动作惊了一跳忙扶着她的腰,对明兰道,“让人把花搬来。”
蓉卿才想起来自己有孕,忙又小心翼翼的坐下,点着头道:“快去,搬来我看看。”
“是!”明兰点着头跑了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就和院子里的三四个婆子抬到了院子里,蓉卿和齐宵出去看,一出门便瞧见高高壮壮的树干上绿叶葱隆,叶瓣肥厚,翠绿之中点缀了五朵足碗口大的或淡粉或浅白的茶花,层层绽放,一瓣簇着一瓣,缱绻妖娆,芬芳四溢。
蓉卿忍不住走近,鼻尖便闻到一股清香,这香气却不似花的娇态,清清淡淡,自有一股出尘之味,让人闻之心旷,啧啧称奇。
“真是没白疼你。”蓉卿看着爱不释手,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却又怕伤了它,凑近了仔细看去看,青青从花树后头探出头来,笑着道,“奶奶,奴婢数过了,花瓣真的是十八轮!”
蓉卿点着头高兴的吩咐明兰:“去把国公爷请来。”齐瑞信也爱茶花。
明兰应是而去,蓉卿仔细端倪又翻着叶子看看,和蕉娘道:“蕉娘,去赏了那个打理的婆子!”蕉娘见她这么高兴,自是点头道,“是!”
“开花了?”齐瑞信来的很快,拄着拐杖健步如飞,蓉卿笑着道,“父亲,您来看看,方才数过了真的是十八轮。”
齐瑞信以前也曾见过一次,但彼时无心赏花只是匆匆一瞥,如今静下新来再看,眼界心态截然不相同,他看了半刻颔首道:“果然不愧为珍品。”一顿他看着蓉卿,就道,“明日请你们祖母一起过来赏花。”
“好。”蓉卿点着头道,“难得一见,又开的这样艳丽,自是要请祖母过来看看。”
十八学士乃难得一见的花种,虽常有却难伺弄好,开花的更是不多,是以,蓉卿的那一盆花开了五朵,隔了两日便传了出去,几个常走动的夫人纷纷来府里赏花,这样一来蓉卿有孕的事情便也瞒不住,众人从茶花便聊到了孕事。
蓉卿忙了两人实在受不住,就请了唐氏和桦大奶奶过来帮着照顾,齐宵从福建寻来的葡萄和荔枝送了过来,桦大奶奶看着半筐的荔枝还水汪汪的,葡萄也是色泽明丽,她啧啧叹道:“这会儿荔枝还没有上市吧,葡萄也是刚出来,你这都弄上吃了!”话落,看着蓉卿低声道,“没有瞧出来,五弟可真是个会疼人的。”
蓉卿被她说的不好意思,笑道:“我吐的厉害,五爷看着难受,实在是没了法子。”又道,“这么多我吃不完,一会儿你们带半筐子回去,给孩子们分着吃。”
“我们可不敢。”桦大奶奶笑着拉着唐氏,“我们要吃,就等着上市的时候再吃。”
“嫂嫂。”蓉卿红了脸,“哪有您这样总拿我打趣的。”桦大奶奶哈哈大笑,这边唐氏就道,“弟妹别听她说,你想吃什么五弟也实该给你找的,若是不成叫你四哥去寻去。”
蓉卿笑着点头,说起四哥她到是想到了苏珉,来了两趟见她病歪歪的样子像是被吓着了,当初肖玉磬怀孕他没有多注意,只当轻松的很,没想到女子有孕这样受罪,隔日肖玉磬来和她说:“你四哥在你这里说了什么,怎么瞧着回去就有些不对劲儿?”
“怎么不对劲?”蓉卿被肖玉磬说的一头雾水,肖玉磬就掩面笑着道,“……回去后和我说话都柔和了许多。”晚上也温存了很多。
蓉卿听了哈哈大笑。
这边桦大奶奶推了推她,道“……是我娘家嫂子亲自瓯的酱,你吃吃看,若是觉得香我再回家给你讨点来。”
“这怎么好意思。”蓉卿觉得她怀个孕,吃的都跑到桦大奶奶娘家去了,麻烦了一圈人,桦大奶奶笑着道,“你别和我客气了,这点东西又不当个钱又不是算个宝的,你尽管敞开了吃。”
蓉卿和唐氏皆是失笑。
六月十二,明期回门来,和卫进一起进门来磕头,蓉卿看着明期的面色,白里透红的肤色极好的样子,她放心的点了点头,道:“卫进要去骁骑营报道,你也别挂着心,虽一个月只能见几次,但男子总要有个前程,你可别拖了人家的后腿。”
“奴婢知道了。”明期瞪了眼卫进,“巴不得他赶紧走才好。”
卫进满脸通红,蓉卿皱眉道:“哪有这样说话的。”明期吐吐舌头,待卫进离开蕉娘就揪着明期的耳朵,道,“是不是人家对你太好了,你倒得意起来了,哪有这样在外面说自己夫君的道理。”
“哎呀,奴婢知道错了。”明期捂着耳朵,委屈的道,“你们是不知道,这半个多月我没一天睡好的,他就跟牛似的,天一黑就开始折腾我!”然后夸张的捶着腰。
谁也没有想到明期会说出这个话来,众人一愣,明兰和青竹哎呀一声跺脚跑了出去,蓉卿忍了笑,蕉娘伸手又揪住了明期的耳朵:“这话也敢说,真是成了亲了就不害臊了。”
明期委屈的看着蓉卿求饶。
“奶奶。”卫进去而复返,“熬将军的信来了,五爷方才派人送回来的。”蓉卿点点头,明期跑过去接来,卫进偷看了她一眼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蓉卿看卫进这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指着明期道,“人家老实,你可不能欺负人家。”
“知道了。”明期将信递给蓉卿,蓉卿拆开来匆匆一览,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淡了下去,蕉娘看着问道,“怎么了,可是鳌将军有什么事?”
蓉卿皱着眉将信递给蕉娘:“您看看。”她方才还奇怪齐宵怎么让人把信特意送来,平常他都是自己带回来给她的。
蕉娘看了一遍,面色大变道:“二老爷怎么会知道容公子就是暮春的?”一顿又道,“暮春不是回北平了吗,他也奈何不了他吧。”
“当初在衙门有备案。”蓉卿紧紧蹙了眉头,“若是有证据依旧能拿了暮春当逃奴治罪。”即便是没有证据,这件事扯出来也会伤了他的脸面,暮春如今好不容易考取了功名,如若扯上苏茂源名声只会一落千丈为他人生染上污点。
“这怎么是好。”蕉娘急的看着蓉卿,蓉卿皱眉道,“你把这信送去给侯爷看看,再请他写一封信送去永平府去,我这里给鳌立和廖大人各去一封信。”暮春不容易,她不能让苏茂源再毁他一次。
蕉娘应是,明期接了信道:“奴婢去吧,反正奴婢也闲着。”蕉娘也不客气把信给了明期,明期揣在怀里匆匆去了侯府。
蓉卿也不知道事情会闹成什么样儿,提笔给鳌立与廖大人各写了一封信,让他们无论如何护着暮春,若实在不成就将暮春送到京城来,信由卫进送了出去,蓉卿就坐立难安的等着齐宵回来。
下午酉时初齐宵就从衙门回来,他一进来蓉卿就道:“鳌大哥信里的意思,父亲一副要将暮春绳之于法的打算,还写了状纸告暮春!”暮春中了秀才,在永平府各地都上了皇榜的,她也不知道苏茂源怎么就知道容行的名字便就是暮春的。
“你别着急。”齐宵安慰她,“我已给鳌立回过信,更何况暮春是廖大人的门生,永平知府即便要审问暮春,也要顾忌廖大人几分。”
“我明白你的意思。”蓉卿点头道,“就是怕他虽不能拿暮春怎么样,可事情闹出去难免不会坏了他的名声,将来他要想入仕途,非议定是不会少。”苏茂源的娈童,这个名声可不好听!
齐宵颔首:“有鳌立在那边,他知道该怎么做!”
蓉卿叹了口气,也只能寄希望于鳌立和苏茂渠了。
“还有件事。”齐宵淡淡的道,“公主和欧鸣的婚期定下来了。”
蓉卿正想着暮春的事,冷不丁被他的话说的一愣,问道:“定了?”齐宵颔首,“……太后娘娘应该是熬不了多久,公主怕欧鸣要守孝,便以死相逼圣上百日内完婚。”
太后娘娘不行了?她想到上一次在宫里见到她时她的精神还很好……不过短短几个月就病入膏肓了?
转念她又想到圣上的本意,到也释然。
让欧鸣守孝,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
只是赵玉敏不配合,圣上如今只有她这么一位当嫁的公主,又是自小宠惯的,大约也拧不过她的意思。
不过她是公主,或许也因此多了一分幸福的把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