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孜孜不倦道国不与民争利,否则便民不聊生。对于这种言论,赵禹向来嗤之以鼻。当今天下这态势,与民争利,便是为民争利。真正升斗小民,性命温饱尚不能维持,便把堆积如山的利益皆摆在他们面前,能拿到手中多少?讲这种话的人,大概以为这天下除了他自家亲朋好友是民,剩下的不是飞禽走兽,那就是餐风饮露的神仙中人了。
集庆方向的形势越来越明朗,前线的徐达一日三报,务求在第一时间让赵禹知道前线的态势变化。而做惯了这些事情的韦一笑最近一段时间自是往来集庆与滁州之间,疲于奔命。
赵禹拿到手中最新的一份情报是,集庆西南辅城已经告破,而徐达则一面持续对集庆施加压力,一面试图招降集庆主官福寿,同时也在鼓动城中心怀投诚意头者抓紧时间行动起来。毕竟,拿下集庆来是要作为新朝都城,能尽量保存完好自然最好,若只拿下来一个残破城池,整治起来尚要费时费力,功劳都会大打折扣。若非这一个原因,若大军放开手脚去攻打,数日之间,便能彻底拿下集庆城!
徐达这般做,自是有底气的。如今鞑子朝廷在江南能够调用的力量,几乎已经没有了。首先,最强大的苗军在杨完者死后已经彻底背叛了元廷,倒向滁州。其次,名义上投降的张士诚与方国珍只不过担了一个名分,元廷根本指挥不动。况且,他们这两方也已经陷入互相攻伐厮杀中。
虽然各路府城尚有一些军队存在,但是能够统一调度他们的达识帖睦迩尚在被张士诚软禁,甚至担上了与张士诚合谋刺杀杨完者的罪名,根本没办法行使手中权力。而他们若单独行动,势必难逃被逐一击破的命运。
至于在江南以外,且不说各路汉军因为苗军遭遇而人人自危,已经隐隐有自立的苗头。更有刘福通卷土重来,声势更加浩大。而湖广徐寿辉也突然变得张扬起来,四处攻城略地,苗军先前打开的局面,荡然无存。
如今的集庆,可说是外援彻底断绝,已经成为一座孤城,大半已经落进了赵禹的口袋里。
赵禹将信报读了一遍之后,搁在了案子上,笑着对韦一笑说道:“今次蝠王不必急着赶回集庆,徐将军老成持重,他做事我放心,也不必这般频繁来报。只待集庆攻克之后,再传捷报便是。蝠王连日奔波,便留下来好好休息一番。”
韦一笑却从怀中又取出一封信来,递给赵禹:“这是苗人那位蓝教主从大都着人捎回的情报,要怎样应对,还须教主拿个主意。”
赵禹接过信来打开一看,神色不由得变得凝重起来。蓝教主在信中写道,鞑子朝廷力量不足,从正面战场派重兵营救集庆已经没有可能,日前在那位鞑子太子的建议下,已经派了一批豢养的武功高手南下,准备寻机刺杀滁州方面军政要员。蓝教主因为前次差事做得不力,已经引起那位太子的怀疑,因此这次没有随之南下。她在信中仔细叮嘱赵禹不可不防,那些高手皆是鞑子朝廷所积攒用来制衡江湖的精锐力量。
得知这个消息后,赵禹眉头禁不住皱了起来。这种刺杀小道,要防备倒也不难,明教中高手众多,大可以分派人手保护住滁州的首脑人物,大局不会受到影响。可是倘若给他们得手一两次,哪怕只是刺杀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也足令得局势紧张起来,人心惶惶。
况且,赵禹领教过鞑子的刺杀手段,着实令人防不胜防。若南下这些高手真有上次刺杀自己那些人的本领,说不得真要被他们得手几次。
韦一笑在一边瞧着,并不开口打断赵禹的思绪。这个消息他也已经知道了,一时间却没什么好的建议。毕竟鞑子的刺杀人手隐匿在暗处,如今的滁州人来人往,却是不便关闭了城门四处搜查索拿。不过他心中也并不如何焦急,见惯了赵禹翻云覆雨的手段,他已经对这位年轻的教主生出了极强的信心。
沉吟了良久之后,赵禹紧皱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笑道:“鞑子狗急跳墙,玩弄这种小伎俩,当真是丢进了他们九泉之下祖宗的脸面!他们便有些奇人异士,诡异本领又如何?咱们中原武林传承这么多年,难道还应付不了他们!这件事,少不得要卖鹰王一个人情。也让武当派张真人瞧一瞧,咱们明教是做得出以德报怨仁厚之举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