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孟惊鸿一听这话，脸上流露出惊讶的同时亦是十分悲愤。只见他使劲推开一直扶着他的仆从，扶着墙缓缓跪了下来，恳求道：“公输爷爷，我知道你心里对淮王有恨，但求求你看在孟氏的面子上放过他这一次！我可以违背祖训将易容术传授给你，只要你们……”

    “惊鸿，别这样。”

    “是啊，你别这么傻。”徐意山暗暗挑起一边嘴角，用短匕在指尖利落地转了两圈，明亮的刀光晃过，一瞬间就刺伤了孟惊鸿的眼睛，“惊鸿，你看这刀锋不锋利？你为什么只求公输前辈而不求我？”

    “你恨的只是我，没有必要逼他。”燕安淮慢慢松开了徐意山的手腕，有些冷淡地说：“这样很没意思，你最好权衡下利弊再做决定。”

    “可是在你眼中，世间万物都以利弊计算，那才叫真没意思。”徐意山盯着他的眼睛，哂笑道：“可能对你来说还是骗人最有意思。反正你只想得到你想要的，哪怕骗人将一辈子都搭在你身上，你都不会有丝毫愧疚。看看孟惊鸿现在的傻样，你说我该不该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燕安淮扯了扯嘴角，透过眼前的面具直直地看进他的双眼，沉声道：“你可以用你手上的刀废了我，更可以杀了我——我可以为你而死，但不能为你而活。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一定要在我选择的路上走下去，谁都不能阻止我。”

    我可以为你而死，但不能为你而活。

    直到听见这句话，徐意山才恍然——原来他们竟有着如此相似而丑陋的灵魂。因执着而相似，也因不择手段而丑陋。也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的灵魂是完全美丽的，总有无尽的欲/望令它千疮百孔，就算偶尔用善良来进行缝补，最终却都会以虚伪的“身不由己”作为丑陋的遮羞布，仅此而已。

    “很好，”徐意山发自内心地笑了，“既然你已经有了觉悟，那我就不客气了。”他见孟惊鸿跪在地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心道曾经的骄纵少年果然已经走远了。但他不一样，他的心里始终有一团火在烧着，就算是在他麻木绝望的时候仍是如此。他听见公输老头命人将孟惊鸿往门外拖去，便对四周的人说：“你们都让开些，小心一会儿鲜血溅你们一身。”

    “哎呀，不过是血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武羡阴阳怪气道：“你听听，王爷都可以为你去死了，你可还要毁他的容么？”

    “当然要。先毁容再断筋脉，这可是你大哥的授意，我可不敢违抗。”

    “那好，大哥还有你们这些人都走远点，留我在这里看着他们就好了。”武羡一扭一扭地说道，说完还眨巴着眼睛看着公输老头。

    公输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撒娇震得头皮都麻了，连忙吩咐黑衣手下全部站墙边去，自己也走回到前面的太师椅上坐好。武羡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回过头来对徐意山凶巴巴地说：“丑八怪，你可以动手了。”

    闻言，徐意山偷偷地朝淮王使了个眼色，然后就高高举起右手的短匕，作势要往淮王的侧脸刺去！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武羡突然伸出右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同时施力想要将他手上的短匕打掉——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徐意山用尽全力死死地握住匕首，朝前方大声吼道：“你们都看到了吗，他是叛徒！他同淮王是一伙的！”

    “你！”武羡被他气得满脸通红，抬起左手就要一掌劈死这个诡计多端的臭小子——岂料李泥鳅这时候忽然站了起来，着急道：“不能杀他！”与此同时，公输老头也急得跳了起来，从怀里摸出暗器，大喊道：“别动！”

    武羡被他们这么一闹，抓着徐意山手腕的右手就不由得松了，可是成掌的左手早已来不及收回，生生砸到了上前来保护“丑八怪”的淮王肩上，使得后者的嘴角瞬间就溢出了鲜血。而徐意山趁着武羡的注意力全在受伤的淮王身上时，将短匕快速转了个方向，用刀刃抵住自己的脖子，大叫道：“都别过来！我的手肯定比你们的暗器快多了。还有你，快离我远点。”最后一句当然是对目瞪口呆的武羡说的。

    “你想怎么样？”相比起其他三兄弟而言，银面具算是此时最镇定的人了。他用极其嘶哑的嗓音冷冷道：“看来有很多人都不希望你死。不过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