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还由得我不答应吗?”
“可是……可是……”姜雨晨也觉得,以徐心然目前的处境,她根本就没有自己做主的可能,“要不我去找表舅说说,让你别去程家做妾。”
“算了表哥,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就别去触我爹的霉头了。我爹这几天好容易才没有继续为了小木人儿的事情生气,你若再去说这个,他连你也要一并怪罪的。”
“可你真的心甘情愿去给人家做小吗?”姜雨晨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徐心然这样容貌出众心思玲珑的女孩子会欢欣鼓舞地跑到人家家里去做妾。
妾是什么地位?
生于官宦之家的姜雨晨再清楚不过。他的父亲,就有两房小妾。姜雨晨小的时候,觉得这两位姨娘性情温顺,待他很不错。可渐渐的,她们变了,也许是要为自己的利益而争斗,也许是为了替自己所生的儿子争取更多的财产,她们的面目慢慢变得不再柔和可亲,而是充满了算计与争夺。可是,她们即便是用尽了手腕,她们即便是生下了儿子,可永远也比自己的母亲——姜夫人——低一头,她们的儿子,要称呼姜夫人为“母亲”,而只能称呼她们为“姨娘”。很多时候,姜雨晨弄不明白,既然她们所生的儿子都不算她们的儿子,只能算是正室夫人的儿子,那么她们争来斗去,是为了什么呢?所以,他在听到徐心然即将去程家做妾的消息之后,才会马不停蹄地赶到表舅家,找徐心然问个清楚,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阻止徐心然成为自己两个姨娘那样的女人,从一个温柔可人的女孩儿变成精于算计勾心斗角的妇人,可他还是来了。至少,他要当面问清楚,这是不是徐心然自己愿意的。
可是,姜雨晨发现,徐心然仿佛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悲戚与惶惑,反而倒有些像是不把这个事儿放在心上,可是听她的口气,这并非她的本意,只是出于无奈。因为她不能违背父命,尤其是在背负着一个诅咒姨娘的黑锅的情况下,也许她一个弱女子,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吧。既然没有办法反抗,那么就只有接受。虽然姜雨晨不希望她去给人家做妾,可更加不希望她为了这个以死明志。
徐心然站了起来:“表哥,我只能再告诉你一遍,此事与你无关,你就不要管了。否则,万一我爹再生气,和你言语上有些冲撞,岂不是伤了两家亲戚的感情?”
徐心然不能告诉姜雨晨,我不着急,不是因为我心甘情愿去给人家做妾,而是因为我早做了安排,而且我相信,最终我爹会为了福盛祥而改变主意。
可她不能这么说,她要等父亲亲自来求自己留下。再过几个月,姨娘就要生产了,若真是生下一个儿子,父亲在欣喜若狂之余,肯定会将家里最好的东西都给这个儿子。可是,若是福盛祥生意不好,他拿什么去疼爱和培养儿子?
对于父亲和姨娘的心理,徐心然再清楚不过,他们一定是认为,如今福盛祥的生意已经有了起色,正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单只是那批军服的订单,就足以让福盛祥还掉债务并扬眉吐气。可是他们似乎目光过于短浅了,竟然没有考虑到,这批军服做完了,福盛祥还能接到什么像样的订单。难道他们以为,明年人家兵部的韩大人会继续在福盛祥制作军服?徐心然觉得,父亲太天真了。当然咯,他若是不天真,也轮不到自己来振兴福盛祥。他难道就不知道生意场上同行之间的争斗有多么残酷吗?盯着军服生意的,可不仅仅是一个福盛祥,也不仅仅是一个轻罗坊,徐心然粗略估算过,京城里具备条件制作大批量军服的制衣坊,少说也有七、八十家,而这些制衣坊,都在盯着军服制作这样的大生意呢。若是福盛祥不在方方面面都做的别人出色许多,人家韩大人凭什么将明年的订单也签在福盛祥?
而且制衣坊的那些女工,每一名都是她亲手挑选并训练的,就连阿威的奶奶倪大娘,也是她请来的,那些之前蠢蠢欲动嚷嚷着要辞工不干的伙计们,更是她想尽了办法费尽了口舌留下来的。她不用去看,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自己不在的这半个月,福盛祥会是怎样一副情景。即便是有这笔军服的订单撑着,今年福盛祥还能顺顺当当渡过,可是明年、后年以致更长的时间,福盛祥还能有这样的好运气吗?
可是,这种明显等着看笑话的心里,是万万不能告诉旁人的,当然更不能告诉姜雨晨。所以,徐心然只能一再说此事与他无关,希望他不要再纠缠这件事情不放,以免节外生枝惹出什么乱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