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朴厚说:“那座宅子虽然地方偏了一点儿,可足足占了一亩地啊,而且那前后左右的林子和草地,还有一眼清泉,都是包括在里面的。所以呢,表面上看起来,我要的价钱,是高了点儿,可你仔细想想,那一座三层的小楼,足足有二十间房屋啊,作坊、住家儿、厨房、门面……全都够了。还有那前后左右的林子,将来你若是稍微花点儿功夫,开辟一块两块菜地,弄个鱼塘什么的,那你的制衣坊那百十来口人,连菜钱都省了。对了,还有一眼泉呢,有水必活,那眼泉可是好东西啊。你若是买下了那座宅子,那眼泉就是你的了,因为那周围十里地都没有住户,住户都在十里之外呢,他们自己有水源。”
徐心然轻轻蹙起了眉头:“丁老爷这话说的不错,可我的福盛祥制衣坊才刚刚起步不到两年,一切基础都还很薄弱,而丁老爷要的价钱这么高,我真的是……是出不起啊。”
“徐大小姐太自谦了。”丁朴厚笑道,“如今京城里谁人不知徐大小姐已是绸布行中的翘楚啊,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做了两批军服的生意,大有与轻罗坊等大型制衣坊并驾齐驱的势头啊!徐大小姐却说出不起这个价钱,那岂不是在和我这老头子开玩笑?”
徐心然正色道:“这一两年,福盛祥制衣坊从无到有,的确是令人瞩目,可是,我自己很清楚,无论从资金、实力,还是从经验、人脉来说,福盛祥制衣坊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根本无法与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制衣坊相较,至于与轻罗坊比肩,我可是想都没想过,只求佛祖保佑,能让我这制衣坊维持下去、让那些靠着出苦力吃饭的伙计女工们能养活他们和自己的家人,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此次扩大经营规模,也实属无奈之举,丁老爷是生意场上的前辈,比我懂得不进则退的道理,所以,还请丁老爷成全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辈。”徐心然起身敛容,对着丁朴厚郑重拜了三拜。
丁朴厚急忙虚扶了一把:“徐大小姐行此大礼,我丁某可受不起啊!”
丁朴厚的丫鬟赶忙上前来将徐心然扶起。
徐心然说:“丁老爷,虽然我出不起高价买下您的那处宅子,可我会以另外的方式补偿您的。”
“另外的方式?”丁朴厚颇感兴趣地问道,“什么方式啊?”
“为了感谢丁老爷,福盛祥将为丁老爷缝制一身用料上乘、做工考究的冬装,希望丁老爷不会嫌弃。”
丁朴厚拊掌大笑:“徐大小姐真会做生意啊!既捡了便宜,又推销了你们福盛祥的料子和衣裳,这桩买卖,你做得太划算了。”
“丁老爷也没有吃亏啊!”徐心然笑道,“除了那套衣裳,我们福盛祥还会在今年冬至前丁老爷六十大寿的寿宴上赠送一幅精心刺绣的百寿图,祝丁老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如意,岁岁平安!”
“哈哈哈哈……”丁朴厚畅快地大笑,“你这小丫头,还真有些意思。”丁朴厚慢慢停止了笑声,“徐大小姐,你很聪明,也懂得取舍进退,恐怕假以时日,这京城的绸布行,就要尊你为翘楚了!”
徐心然说:“多谢丁老爷夸奖,只是心然清楚自己的分量,只求平平安安做生意,不想与人一争高低。其实,生意场上的争斗,有时候也是很残忍的,我只希望大家都能够相安无事,都有钱赚,都能有口饭吃。”
“不管你这番话是真是假,到时候,只怕很多事情不是你能够左右的。”丁朴厚摆摆手,制止了徐心然说话,“好吧,就按照你出的价格,我将那处宅子卖给你,不过,我倒很有兴趣在六十岁生辰的那一天,一睹福盛祥的百寿图啊。”
“心然绝不食言。”徐心然再次郑重拜了一拜,然后拿出了一个皮尺,“那么我就一并将丁老爷的衣裳尺寸给量一下吧,否则又要来府上叨扰。”
丁朴厚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摇头:“徐大小姐倒是有备无患啊。难道你来之前,就知道我一准儿会将那宅子按照你出的价格卖给你吗?竟然连量衣裳的皮尺都带着。”
“丁老爷说笑了,这皮尺,我原是随身携带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