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他穿了一套居家休闲服,鼻子上架了副老花眼镜,腰间系了条围裙,围裙上还插了一本油腻腻的菜谱,全然沒了当市长时候的派头,倒是和刚退休的老同志相差无几了。
伊海涛低着头从老花镜的上沿看了眼楚天舒,乐呵呵地接过他手里的花,请他进门的时候,还兴奋地说:“小楚,你來的正好,帮我打个下手,我正在学做菜,中午请你尝尝我的手艺。”
在路上,楚天舒就琢磨着,伊海涛的市长得而复失,肯定会萎靡不振,牢搔满腹,打了一肚子的腹稿,准备安慰安慰他,沒想到,伊海涛似乎并沒有在意,整个人的精神头似乎比上班的时候更足。
进了屋,房间里也是一尘不染,窗明几净,阳台上还多了几盆盛开着的月季花,又比以往增添了几分生机。
楚天舒很是吃惊,要知道,用彭慧颖的话來说,以前伊海涛在家是酱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的,按照楚天舒的猜测,彭慧颖被带走了这么多天,家里可定会乱成一团糟。
也许是彭慧颖已经回來了。
楚天舒按照老习惯要自己去泡茶,被伊海涛拦住了,他说:“小楚,你好好坐着,我发现啊,过去你给我泡茶,就是把开水往茶杯里一冲,上好的茶都让你把味道泡沒了。”
说着,伊海涛用电热水壶烧上了水,等水声响了之后,拿出了一袋铁观音來,先用开水把茶杯烫了一下,再加入茶叶,动作轻缓熟练,一丝不苟。
他一边艹作一边说:“水的温度不同,茶的色、香、味也就不同,泡出的茶叶中的化学成分也就不同,温度过高,会破坏所含的营养成分,茶所具有的有益物质遭受破坏,茶汤的颜色不鲜明,味道也不醇厚;温度过低,不能使茶叶中的有效成分充分浸出,称为不完全茶汤,其滋味淡薄,色泽不美。”
楚天舒说:“老师,你对茶很有研究嘛,以前怎么沒听你给我讲过。”
“我这些天赋闲在家,别的沒学会,吃喝二字还是有些讲究了。”伊海涛说:“以前,你用多次回烧和加热时间过久的开水给我泡茶,口感差得很,我就沒觉出來,现在你可糊弄不了我了。”
谈到茶道,伊海涛兴致盎然,指着杯子说:“像这种注重香气铁观音,冲泡时间不宜太长,过去呢,我喝的茶不是浸泡过久,就是冲泡次数过多,有益成分被氧化,不但减低营养价值,还会泡出有害物质,味道也是苦涩的。”
楚天舒挠挠头,难为情地笑笑,原本以为比较尴尬的气氛,一下子就显得轻松多了,他笑着说:“嘿嘿,老师,真不敢想象,您的心情会这么好。”
伊海涛说:“以前琐事缠身,天天忙得团团转,不顺心的时候十有八*九,赋闲在家,才发现工夫在诗外这句话很有道理,就拿这泡茶來说,温度时间都要拿捏得恰到好处,才能泡出最好的味道來,检讨以前的工作,还是过于急功近利了。”
伊海涛从茶道说到花道,又从花道说到厨艺,娓娓道來,处处有学问,事事有哲理,楚天舒听得是频频点头,对宁静致远淡泊明志这句话有了更深的体会和理解。
可见,伊海涛在家休养的曰子里,从生活琐事中获得了更多的思考,境界和心胸又上了一个新的层次,用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來形容似乎并不为过。
这么半天了,还沒听到彭慧颖的动静,楚天舒有点奇怪:莫不是她还沒有被放出來,不应该啊,选举都结束了,还扣着她干什么呢。
看楚天舒探头探脑地,伊海涛看出了他的心思,便沉着脸说:“小楚,你别找了,你彭老师昨天回了家,直接去了燕京,看儿子去了。”
看得出來,伊海涛对彭慧颖在里面沒有抗住还是心存不悦的。
彭慧颖做了大半辈子的学问,心气儿高,极爱面子,出了这么档子事,连累了丈夫把到手的市长都丢了,自觉沒脸见熟人和同事,从莲花招待所一回家,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直奔蓝山机场,在附近找了个宾馆换洗了内外衣服,乘坐当曰的航班飞去了燕京,陪着读研究生的儿子,度过这倍受煎熬的心理疗伤期。
听说彭慧颖出來了,楚天舒放下心來,不再扯这个话題,便起身跟着伊海涛进了厨房,两个人一边准备午饭,一边闲聊。
饭菜很快就端上了桌,看來这些天伊海涛在烹饪上下了功夫,做出來的菜肴,色香味俱全,比过去保姆做的也差不了多少。
两个人以茶代酒,边吃边聊,绕來绕去,最后还是绕到选举这么个尴尬的话題上來了。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