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不满意是肯定的,但是,这个时候必须有但是,否则,薛金龙岂不是枉费了心思,他反过來一想,如果楚天舒完全沒提拨自己的意思,那还问什么“怎么不找我”呢,他这话会不会在暗示,让我去找找他呢。
对,应该是这么个意思,薛金龙凉了的心又热乎起來了。
人生能有几回搏,过了这个村就沒这个店了,机不可失,失不再來,找,不找白不找,找了不白找,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下雨天打孩,闲着不也是闲着。
薛金龙脑里一下翻腾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词语來给自己鼓舞斗志坚定信心。
怎么去找呢,送钱送物在楚天舒那里肯定行不通,薛金龙这一点上不糊涂,试探着让黄固给他送了两百万,人家只看了一眼就毫不犹豫地退回了,这件事是薛金龙出的主意,他不会不知道。
毕竟薛金龙的脑袋瓜好使,他很快就想通了,楚天舒不是不想重用自己,要不然他怎么会让自己來当县委办的主任呢,这里面的症结就在于,楚天舒担心自己是付大木的人,不会跟他一条心,这个时候,如果能找到一项事情來献上忠心來博取楚天舒的信任,这升官的路肯定一通百通,一通到底。
想通了不等于有办法,薛金龙心里非常清楚,要想取得楚天舒的绝对信任,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出卖付大木。
刚想到这,薛金龙一阵心惊肉跳,眼睛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门和窗户,生怕缝隙会有一双火眼真睛,看穿了他脑的心思。
薛金龙头上冒出了汗珠,又开始了剧烈的思想斗争。
倒向楚天舒,付大木一伙儿心狠手辣,会不会置自己于死地呀,可跟定付大木,升官发财多半沒戏,这一次机会错过了,班补齐了,年龄过点了,哪里还看得到希望呢。
头疼欲裂了十几分钟,薛金龙拍案而起。
爹死娘嫁人,各人管各人,这年头,谁他妈顾得了谁呀。
付大木日渐式微,楚天舒如日天,别人都跟着楚天舒走阳光道,我为什么非要跟着付大木过独木桥呢,更何况,死心塌地地跟了他十几年,鞍前马后地小心伺候着,到头來还不如粗人陶玉鸣和憨人白存礼。
此时此刻,薛金龙把齐教授测字的事也想起來了,付大木行将就木,我不能跟着他坐以待毙。
下决心难,下了决心做起來就不难了。
忙忙绿绿之,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快下班了,楚天舒还在接待黄福霖、郑治国和罗玉彬,他们是來汇报扩大蔬菜种植基地规模的事,涉及到资金和土地的使用,付大木和耿天那边都汇报过了,他们都表示支持,最后请楚天舒拍板。
领导沒走,县委办主任自然不能先走,这是最起码的规矩,这个好习惯,薛金龙在给付大木当县办主任的时候就养成了。
要是平时,王永超也一定是要等着的,不过,今天罗玉彬來了,他有点抹不开竞争失败的面,又赶上要与苏杭约会,薛金龙一催促,他就借坡下驴,到点下班就走了。
过了几分钟,黄福霖等人告辞出來了。
薛金龙送他们到了楼梯口,黄福霖很客气,坚决不让他再送,薛金龙也沒勉强,返身來到楚天舒的办公室,忙着收拾茶几上的杯和烟灰缸。
楚天舒说:“老薛,等小王來收拾吧。”
薛金龙说:“呵呵,小王有约会,我让他先走了。”
楚天舒立即就听出來了,平时薛金龙端着主任的架,这种打杂的事从來不会主动來做,今天他把王永超支走了,多半是有话要跟自己说。
于是,楚天舒也装着若无其事,坐下來继续看件。
果不其然,薛金龙收拾完茶杯烟缸之后并沒有走人,而是走到楚天舒的办公桌前,轻声提示道:“楚书记,该下班了。”
“哦,到点了。”楚天舒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时间过得真快啊。”
欧米茄表闪闪发光,亮瞎了薛金龙的眼:这就是传说南书记送给他的表吧,经济价值不菲,政治价值更高啊。
楚天舒这个看似下意识的动作,更加坚定了薛金龙倒戈的意志。
“楚书记,我想跟你汇报点儿事。”薛金龙闪闪烁烁地说。
原本打算站起來的楚天舒又坐下來,指了指薛金龙身边的的椅,微微一笑,说:“老薛,有事啊,坐下说吧。”
看楚天舒态度很亲切,一点儿沒有反感的意思,薛金龙仍然站着,鼓起勇气,说:“楚书记,我要向你检讨。”
楚天舒心一喜,脸上却故作吃惊,问道:“作检讨,检讨什么。”I6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