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欲速则不达,凡事若是求快,便会留下许多不足。老夫奉劝大爷还是不要急躁的好。”
陆大夫就是这种人,永远都是这样平平淡淡,理直气壮的样子,让人想发脾气也发不出来。
不过,陆大夫的医术还是让人信得过的。
他知道,朱家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朱锦堂在着急什么。于是,重新又把药方子看了一遍,小心斟酌着改了两味药。
“老夫将大少爷的药方重新拟了一遍,汤药还是一顿不落地喝,另外饮食上可以多做调整,注重食疗。不过,用药期间,切记不可以熬夜伤神,太过劳累。”
大夫的话,总是要听的。
沈月尘从春茗的手中接过那碗漆黑的汤药,送到朱锦堂的面前。
朱锦堂满脸厌恶地皱起了眉,但还是接了过去,一口气喝了进去,随后便是无声的长叹。
又过了几日,朱家人俨然一个个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随时随地留意着京城那边的动静。
这天傍晚,门前缓缓停下一辆马车,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朱元兰和儿子阮仕林。
朱家二老也已经好几年,没有和女儿先相见了,如今再见,不免热泪盈眶,只拉着朱元兰的手,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朱元兰此番是逃难来得,带着儿子阮仕林,回到德州暂避风波。
这一路上,朱元兰整日以泪洗面,哭得像是个泪人似的。
老太太看着她瘦得尖尖的下巴,心里就像是被针扎着一样地疼。
阮仕林也是形容憔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微微佝偻着背,整个人看起来都无精打采的。
老太太刚想发问,就见朱元兰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便立即止住了话头。
“好了好了,这会到家了,咱们一起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朱元兰出嫁之后,前前后后也经历了不少的事,可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六神无主过。
她哭了一晚,老太太便陪着她抹了一晚上的眼泪。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把她送进宫里去了……我果然还是太贪心了,太贪心了。”
因为是丈夫是庶子,所以便卯足了劲头,不甘输于人后,事事想要争出头。结果,争来争去,反倒是白白害了自己的女儿和外孙。
站得越高,摔得越重,这都是她的错。
老太太见她的嗓子都哭哑了,顿了一顿才道:“只要一天没有消息,就一天还有希望。天无绝人之路,当初锦堂出事的时候,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消息,可最后还不是回来了。再等等,再等等看……”
如今之计,唯有一个“等”字。
二更时分,沈月尘请来给暄哥儿喂奶,虽然家里有现成的乳母在,但她还是执意要喂母乳。
暄哥儿这孩子长得太快,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胖得像个小肉球似的,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沈月尘轻轻地摸着他的小手,待他吃饱了之后,便抱起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慢地给他拍拍嗝。
忙活了好一阵子,她才舍得把孩子交给春茗抱到小床上睡觉。
沈月尘依依不舍地回到床边,却见朱锦堂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睁着眼睛,看着她道:“你每天忙着照顾暄哥儿,还有照顾我,身子能吃得消吗?”
沈月尘微笑道:“妾身不累,那些费力气的事情,都是下人们做的。我不过是站在一旁,挑挑错儿而已。”
她挨着他的身边躺下,翻身面对着他,问道:“孩子今儿没哭,大爷怎么也跟着醒了?”
朱锦堂微微沉吟道:“现在,全家上下谁能睡得踏实。”
他看着她,慢慢地道:“京城的事情,一天没有尘埃落定,咱们的心就得跟着多悬着一天。我不怕别的,只怕那随王李焕是个面慈心狠的主儿,说一套做一套,最后还是要对咱们斩草除根。”
朱家没有官衔在身,按理就算受其牵连,最严重的,无非也就是抄家充公。但万一要是株连九族的话,那全家上下,老老小小地几十条人命,可就危险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呢。
伴着朱锦堂的叹息,沈月尘脑子里忽地想起了皇后娘娘,想起了之前见她时,她毅然决然地神情,心中不禁多了一丝丝地希望、
京城的势力,盘根错节,哪有那么容易一刀下去,就能切个干干净净,一清二楚呢。
阮琳珞那样心思通透,不会轻易认输的。
不知为何,沈月尘总觉得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