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便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有点讪讪地,回头看了看脸上有些敌意的傅阳,点了点头,对傅阳说了声:“对不住,相扰了。”说着就往外走去。
“黄五爷,请留步。”身后一个清清亮亮的声音没有征兆地响起。
“黄五爷上次施以援手,小女子感激不尽,如此大恩,竟还未有当面谢过,请受小女子一拜。”傅春儿说着便盈盈拜了下去。黄以安心中窃喜,回过身来,双手乱摇,却又不敢上前相扶,语无伦次地说:“没有,不敢……唉,都是我不好,啊呀……你不该谢我的啊!”
身后纪燮“嗤”的一声就笑了出来。黄以安有些恼羞成怒,怒道:“小七——”
“傅姑娘,好久不曾见你,你哥哥总说你好好的,眼下见到,确实——确实还挺好的。”纪燮来到傅春儿身前,也对傅春儿回了一礼。
黄以安见到两人这般见礼,胸中那种多余感便愈加明显,说:“你们两个,慢慢行礼去吧!我要去隔壁吃席。”
傅春儿对傅阳摇摇头,说:“哥哥,我这里无事,你若铺子里的事情不忙,就陪两位爷吃席吧!”
傅阳点点头,说:“嗯,哥心里有数。妹妹,你还是先回家去,今日之宴,多谢你费心。”
傅春儿嗔道:“哥,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她心中还有些事,想找杨氏去商议一下,于是干脆大大方方地向纪燮等人告辞。黄以安眼中含了些忧色,有些想开口却又有些不敢。最后还是纪燮说了:“傅姑娘,黄家九小姐想念你得紧,只是,只是有些人大约内心有愧,不许她来见你——”
“谁说我内心有愧了!”黄以安大声说,傅家兄妹两个,都是憋了半天才将笑容憋了回去,而纪燮则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所以,九小姐托了我们,说若是见到姑娘,千万给捎个信,就说是宛如还惦着姑娘,下回有机会请姑娘家去坐坐,请姑娘千万不要嫌弃她……”
听到这里,傅春儿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掩着口笑了起来。而傅阳也在旁边说:“小七爷真是说笑了。我们哪里敢高攀……”
纪燮连忙打断了傅阳的话,说:“唉,傅兄弟,你素来晓得我的脾气,都是邻居熟人,哪有高攀不高攀的。”他接着说,“傅兄弟,刚才看着席上的点心,肚子都饿瘪了。要不,咱还是吃席去吧!”
傅阳自然说好,只黄以安还是有些魂不守舍的,眼光在傅春儿这头转了转,才转头出门。离开屋子的时候在门口绊了一下,险些摔到地上去,幸亏纪燮扶了他一下,才没丢大人。
傅春儿自去找老曹,请他好好照看纪燮这一席,再上两道新炒的热菜和刚出笼的点心,老曹自然无有不允的。她与老曹说过,便忙忙地自行家去。这次能见到纪燮,固然令她高兴,但是刚才看到黄以安的样子,她心中却并不好受。可是不管怎样,家人怨他也怨过了,自己谢他也谢过了,日后究竟怎么与此人相处,甚至如何与黄九小姐宛如相处,她一时脑中也晕乎乎地想不清楚,只一心盼以后不要与此人有什么纠缠才好。
她满怀心事地回到瓦匠营,一开门,“小三子”傅正已经非常狗腿地扑了上来,喊了一声姐姐。
也许就像是纪家老祖当日救助傅正的时候所说的那样,傅正一丁点大,却显着常人所没有的禀赋,任学什么都快得很。傅春儿与杨氏都已经有点不知道该怎样教他,因此杨氏特为回了一趟娘家,将傅正带给杨老爷子看。
杨老爷子一见之下,对这个最小的外孙疼到了心眼儿里,叮嘱了女儿,一定要她早早地将傅正送入学启蒙,当下还应承了要一力承担傅正上学的费用。然而杨氏知道父亲坐馆辛苦,挣钱也不过刚够家用而已。然而眼下傅家境遇好了起来,杨氏怎好要父亲再出钱给傅正上学,因此两人争执了半天,一个一定要给,一个一定不要,惹得两位舅爷与杨母都出来瞧热闹。
就是因为有这么一段公案,傅春儿暗自打算,在傅正上学之前,都不会逼迫他读书认字了,反而会常常带他出去,教他认识认识花草菜蔬,飞禽走兽,希望他的童年能够丰富一些,也希望他长大不至于成为一个只懂得读书的呆子。大约也因为如此,傅正便特别黏这个姐姐,一时不见,就会在家中找起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