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孙子装这么久。
戴兴志想了半晌,决定找个说辞,将这事儿圆过去。
“老爷子,戴家铺子的营业上不去,都是因为城中新开的那间铺子——叫’馥春’的。”戴兴志自以为找到了个完美的解释。
“还说呢!”戴振昌怒道,“眼皮子这样浅。人家在广陵城中,统共就那么一间,那么点大的铺面,咱家在广陵城中这么多间,每日的流水加起来,何止是他家的十倍?你拿那间铺子出来说事,你有没有脑子啊!”
戴兴志一言错失,立刻又被骂了一顿。只是戴老爷子骂完之后,若有所思地道:“傅家那个后生,倒确实是非常会做生意,看他待人接物时的那种气度,前途应不可限量。”
“那,老爷子,您看我们是不是考虑与傅家结交一下,万一傅家日后发达,也好两家也好互相提携,免得到一城两家相争的地步。”戴兴志小心翼翼地说,虽然他心中对傅阳又嫉又恨,老爷子竟然对一个竞争对手青眼相看,而他连反驳都反驳不得,只能顺着老爷子的话往下说。
这时候,戴悦从外间进来,手中捧着茶盏,对戴振昌说:“爷爷,这大日头的,喝杯凉茶,歇息片刻,咱们再往下一家去嘛!”
戴振昌抬眼,看着戴悦,伸手将那茶盏接过,若有所思地道:“悦儿及笄已经又好几个月了吧!”
戴悦脸上一红,马上就外院退出去。身后戴兴志便笑道:“是呀,悦妹妹是说亲的时候了。老爷子,这件事情不如让我娘走动走动,在城中问问?”
戴悦有些神思不属,刚刚出了院子,马上就躲在门口想听院里面的人说什么。果然听到院里爷爷在与堂兄说着,提到了好几遍“傅家”的字眼。戴悦想到傅阳,脸上马上又火烧火烧的。然而戴老爷子却在说:“悦儿的亲事,兴志,你隔天将茜儿请来家中,这件事情叫她来办最是合适不过。”
“茜姑奶奶?她孀居之身,这有点不合适吧!”戴兴志很是有点怕戴茜。
“但是悦儿的亲事,无论如何她点了头才行。”戴振昌知道两姐妹情深,而且这件事情,是他在戴茜嫁到徐家之前自己就答应下来了。徐家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戴茜成亲之前,戴老爷子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还是忍心看着戴茜就这么嫁了,心中未尝没有一点点对戴茜的歉意,因此他决定,戴悦的亲事,只要戴茜愿意过问,就让她过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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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戴兴志回到自己的住所,他还不曾娶亲,却一直有个心爱的丫头,两人一向狎昵惯了的。戴兴志这日被戴老爷子折腾得又惊又怕,外加一肚子气。晚间回到自己房里,只想找这丫头温存一番。
那丫头名叫荷儿,戴兴志将她一拉,荷儿便像站立不稳似的,摔在戴兴志怀中。戴兴志鼻端闻到,却不是惯常的桂花头油的香气,只觉得一股幽香传来,如冰似麝,香味只钻进心里去,一时觉得好闻得紧,心里也舒畅许多。戴兴志便问道:“这是换了什么头油?”
“说是老爷子今日一下买了很多,二小姐用不掉,便分给了各房女眷。”荷儿得意得紧,近日来巴结戴兴志的人不少,连她这样一个小丫头,只因为是服侍戴兴志的,平日里能得的好处也不少。“听说这叫‘冰麝油’,是城中最时兴的,可好用了。”
戴兴志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知道“冰麝油”是傅家香粉铺子出的新品,今日早些时候他曾听戴老爷子耳提面命了良久,不外乎叨叨些傅家能推陈出新,而戴家却只抱着祖上荫下的方子,不晓得创新之类。可是没想到戴老爷子竟然自家也买了许多“冰麝油”回来——这算什么?这算是在向傅家示好么?还是像将傅家的妆品买回来自己研究,将来也仿制?
他想到了这么一个可能——戴老爷子这样欣赏傅阳,有没有可能有办法令傅阳入赘戴家,来继承戴家的家业呢?如果是那样,自己以前一番做作便都没什么意思,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想到这里,戴兴志便一下子没了兴致,将荷儿一推,自己起身,穿起外面的大衣裳,冷冷地说了声:“我去外面喝两盅酒再回来。”
荷儿一愣,只得起来,帮戴兴志整理好衣裳,才娇滴滴地说:“爷慢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