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竟能在此见到这样一个广陵府数得上号的人物。
少时,袁时果然以“本来面目”出来见了见傅春儿,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僧袍,只是头上多出六个戒疤出来。傅春儿仔细看了看他的年纪,大约在四十岁上下,应该就是那个能将小孩子从梦中吓醒,让大人闻之色变的袁讼师了吧!
“丫头,你都还没有说,为啥我要上你家去吃素斋,而不是去平山堂大明寺去扰那里的和尚呢?”老王爷又绕回到了刚才的问题。
“您也还都没回答我,为何广陵的盐商,竟然如此富裕优渥,又有钱,又有闲。”傅春儿也带着几分认真地说着。
袁讼师与老王爷互相看了一眼,“为什么你如今对盐商如此这般地关心呢?”
“因为我想知道,他们所赚的钱,是不是不义之财啊!如果是不义的银子,赚来又容易的紧,那我自然天天想着好好敲他们一笔啊!”傅春儿笑得极其天真无害,老王爷听了也不禁失笑,而那袁讼师则伸手在光光的脑门上一拍。
朱若极便三言两语,将盐商贩盐的基本规则,尤其是窝商坐收渔利的法子,告诉了傅春儿。
傅春儿咋舌,忍不住问道:“那黄家……?”
“黄家也是一样。只是黄至筠做上总商之位了以后,就立刻收手,将自家’盐’上头的所有生意都转了开去,将钱拢了去别的产业上,好歹还算是有点儒商的样子。”朱若极与黄家交情甚笃,这时好歹给了黄家一句正面评价。
傅春儿点头,她算是明白了,接着便把她在“水绘阁”那头的打算一一说了。朱若极与袁时都是听得大感兴味,袁时笑着道:“小姑娘,我看你一时半刻,应该是找不到这样机敏的人物,来帮你打理那头的生意吧!”
傅春儿故作神秘地道:“若是偏巧就是找到了一位呢!”
“哦?”袁时来了兴趣,道:“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傅春儿激动得俏脸有点发红,若论口舌之便利,待人接物的急智,只怕是再也没有人比袁时更合适这个岗位了。而且,从眼下朱若极与这袁时的交情来看,这袁时,绝不会真的如传言中所说的,善恶不分。再说了,她相信老王爷绝对会站在她这头。
然而袁时重重地咳了一声,道:“某绝对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朱若极便瞅了他一眼。
“呀,何止五斗米啊,若是真从盐商大户身上赚到银两,这些银两我们铺子这头愿意与袁先生五五分成——五成与先生,五成交予大德生堂扶助广陵府看不起病,买不起药的乡亲。”傅春儿故意曲解袁时的话,借此表明她这番“劫富济贫”的用途,跟着一双大眼睛眨啊眨地望着袁时,表现出无限期盼袁时的答复。
袁时瞪起眼,也不答话,两人便这么对视着,大有僵持下去的意思。
“小丫头,这事情包在我身上,回头我再帮你劝劝此人。”朱若极,看着有点头疼,便突然插口,“对了,你可知道,来年九月,皇家会派人往全国各地,重选贡物和进贡的皇商。我记得你家,应该是做香粉妆品生意的吧!”
这回轮到傅春儿惊讶了,她似乎并不曾向眼前这位老先生透露过自己家的生意,这位老王爷,怎会知道得这样清楚?
不过,这确实是个非常重要的消息,需要告诉父亲和哥哥。
“另外,小丫头,你铺子之中,昨日那位大夫,给我配的那剂药茶,倒是教我服用之后,身子松快了不少,回头你可以愿让那位大夫上我门来,我想再请他为我诊脉。”
“这时当然!”傅春儿当场爽快地应下了。
“还有,我昨日所说的恐怕有点偏颇,你若将这么大一间铺面,都用来应付那些个不着调的盐商,恐怕也有些将你这件铺子的长处给抹杀了。丫头,放开手脚去做吧!回头我去给你捧场!”老王爷谆谆地道,不自觉地流露着对傅春儿的关心。傅春儿哪有听不出来的,连忙给老王爷行了礼,这才告辞。
临走她还向那袁时抛了一句,“等着袁先生的好消息!”
袁时这时便深深地朝傅春儿躬下身,光光的头顶便对着傅春儿,露着头上的几个戒疤。傅春儿只道他是客气,哪晓得他突然用手在头顶一摸,那六个戒疤就马上消失了,颇有点像是变脸的那种技术。
傅春儿这时候对袁时这手神技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禁凭空对此人多了几分信心。她朝两人都是屈膝一礼,这才告辞。
待傅春儿出门,老王爷这才看向袁时,问道:“你怎样想?”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