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已经想好一套说辞,就说他又去“做生意”了。两个孩子如今越来越贼,但是她也没工夫考虑他们是否相信。总之,只要这个男人消失,她就有办法让一切回归正轨。
轩辕尚看着她的一脸冰霜,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在愤怒。
愤怒?
似乎自从懂事,就从不知愤怒是何种情绪,或者说,许多情绪对他而言,都是可有可无,淡若轻风,因为,从未有哪件事,哪个人,能令他的心情有所波动。
可是眼下,面对这个女人,面对她的不耐烦,他的心里莫名涌出一股怒气,就好像喷薄的火山,沸腾得他想把这个女人抓过来……
抓过来?
隐在敞袖中的紧攥的拳动了动……抓过来,做什么?
他蓦地记起,他曾经扶过这个女人的腰……她的腰身很细,很软……
他亦是记起,他曾经轻拍这个女人的肩……她的肩很薄,很弱……
他更是记起,那个电闪雷鸣的夏日,他曾经抱过这个女人……
他,抱过她……
一时之间,他恍然失神,一句低语居然脱口而出:“就这些……”
似乎,无论是他还是她,都不明白“这些”指的是什么。
烟花的彩光稀稀疏疏的映在窗纸上,鞭炮声亦变得遥远,疏落。
静寂中,二人沉默相对,都低着头,摇曳的烛光将他们的影子铺在墙上,轻轻跃动。
“我……”
良久,他方找回自己的声音。然而一开口,又不知该说什么。
看着她低垂的头,那股愤怒再一次堵在胸口。
他转了身,大步离开。
门声一响,一切重新恢复安静。
==========
“爹,你快瞧,这盏灯好看吗?”
“爹,我想要这个小兔子灯……”
“爹,这个灯谜到底说的是什么?”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洛雯儿努力和身后那一大两小拉开距离。可是游人太过拥挤,总是又把她推回来。而且她也不是很放心,虽然那个人说对她和孩子没有恶意,她又如何能够尽信?
她时而回头,便见他抱着豆豆,牵着毛毛,容色温和,对他们的要求有问必答,然后对上她的视线,淡淡的笑着。
今日是正月十五,满街彩灯。他立在五色的光中,高大挺拔,一袭石青色的银鼠皮披麾更显身姿昂扬。此刻,旁边那盏琉璃走马灯将流动的光静静的扫在他的脸上,明暗游移,映得那张脸棱角分明。而那双过于明亮逼人的眸子,则浸润了灯光的温柔,呈现出一种仿若春水的儒雅温润。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极出色的,即便带着两个孩子,即便孩子口口声声唤他“爹爹”,亦有无数女子对他投去爱慕的目光,粉脸含羞。
若他不是轩辕尚,若他不是来自雪陵,若他不是同千羽墨有着既似合作又似防范的关系,或许,她并不会如此排斥这个人。可是,他不仅有着极为特殊而敏感的身份,还莫名其妙的接近她的两个孩子,虽时时表示善意,而且至今,他当真没有做出什么坏事,可她就是没法对他掉以轻心。
况且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为什么要同她扯上关系。她没法相信,若是没有企图,没有利益的驱使,这样一个重要人物,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待在雪陵,而是跑到这,游花逛景,对着她的孩子大献殷勤?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依他的本事,应该早已清楚毛毛的豆豆到底是谁的孩子,他如此的乐此不疲,任劳任怨,到底是为了什么?
最近,她只要想到这个人,想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就心惊肉跳。
可是她能做什么?
将他驱逐出境?她也得有那个本事。而她,不仅无法将他驱逐出境,就连把他赶出天香楼,都做不得。
初一那日,他的确“履约”陪豆豆放了鞭炮。
她还记得,因为守夜,她一夜未睡,天光熹微时,她推开窗子,便见他背对着这边立在院中,负着手,也不知在看什么。
当时,她一怔,而后想起,她竟是没有为这个人准备休息的地方。可是,依她的身份,要如何容留一个并不熟悉的男子,毕竟,他不是当初的小绿。
然后,他便走了。
她曾一度放下心来,可是当到了初五,天香楼开门营业,这个人就慢吞吞的踱进店中。
他行止从容,气度高华,她就是想无视都不行。于是便眼睁睁的见他进了店,眼睁睁的看他坐在靠窗的位子。
她只看到这个人,却没有注意到原本坐在他对面的灰衣青年,脸色发青。
他又来了,他竟然又来了,他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