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阵道谢。杰瑞吃不消了,另外见天色也不算早,便起身告辞。
“凯瑟琳,能送送我么?”
凯瑟琳和父亲母亲面面相觑,后者示意她听杰瑞的。于是两个人一同走出家门。到了一处周围没人的地方,凯瑟琳赶在杰瑞开口之前说:“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杰瑞被噎了,抿住嘴唇:“对于那次审计的事情,我……很抱歉。”
凯瑟琳轻轻颔首:“我不怪你了。”
不怪你了,不是原谅你了。而不怪的原因,想必只是因为怒气被时间消磨了。
杰瑞很无奈。他又抿住嘴唇:“……帕洛卡男爵和卡特琳娜的婚事是我搅黄的。”
“呃?啊!”
我说呢之前一会儿要订婚一会儿又暂缓拖得跟老太太裹脚布似的,后来怎么说断就断干脆得不能再干脆,原来是你搞的鬼啊。
凯瑟琳再次审视眼前这个里头华服加身外面破衣烂衫的家伙。怎么哪里都有你。
“搅黄这桩联姻一是为了保住谢瓦利埃的土地,二来……”杰瑞的脸突然红了,“如,如果卡特琳娜不用结婚,那你们就不用交贡献,而且……而且你也不用做陪嫁!”
……
云朵在天上飞。
杰瑞猛咳两声,尽量轻描淡写地说:“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感激我,只是……我做了什么,你总该知道全了。”
潜台词就是我不是光害你,还帮过你么?
凯瑟琳这样想着,突然笑了:“我明白了。谢谢你。”
“你,你明白什么了?”杰瑞忽然很不安,不得不问。
“曾经的我不过是你的玩具,所以你做的那些,只是一个孩子在拆他心爱的玩具。你认识我,知道有我这么个人,并不了解我,也不在乎我。嗯,如果作为一个玩具的话还是挺在乎的。”凯瑟琳煞有介事地点头。
但现在……
不。不能说出来。不说出来就不会成真。
被人当面把曾经的劣根性揭露出来,杰瑞感觉脸都要被刮掉一层皮。见他不说话,那凯瑟琳自己说:“那么,凯尔的事拜托你了。”
让他去找凯尔或许很讽刺,可凯瑟琳就是需要这根刺。最好再尖利一些,尖利到寒光闪闪,到无人再敢靠近。如此,他们两个回到自己的轨道上去。
杰瑞果然一愣。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凯瑟琳依然察觉到那一闪而过的苦笑:“行。你放心。我不敢打包票,不过他只要没傻到参加起义军,我有七成的把握把他毫发无损地带回来。不过凯尔归凯尔,其他的人嘛……”
“我知道。你也不是上帝,救不了所有人。只求你和你的父亲不要参与到屠杀当中。”凯瑟琳说。
“这个自然。不对我不是要说这个!”杰瑞很烦地挥挥手,话题怎么扯那么远!“我的意思是……好吧!实话告诉你!注意凯尔的父母!凯尔或许不错,但生他的爹妈实在是……算了,不说了。说多了你会以为我在……我在……”
打击对手。
我在了半天杰瑞也没我在出来。他郁闷地抓抓脑袋,丢下一句“我走了”后速度开溜。这几分钟把他攒了十几年的脸皮都耗尽了,回去他就能研究人体骨骼了。
“……”凯瑟琳收回了挽留杰瑞的手。算了,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吧。这短短的一段交流对她的脸皮消耗也很大。
至于凯尔的父母……
凯瑟琳又想起他们逃入城堡时那“矫健”的身姿。突然一道记忆闪过她的脑海。对啊,崔浩好像也提到过!
那时候牧猪人夫妇还在跟父亲对着干,崔浩说他听到牧猪人夫妇和凯尔父亲的谈话,他们联手了。
凯瑟琳立即转身回家。她要马上告诉父亲母亲。
第二天,父亲和凯瑟琳以商量暴动后续如何处理的名义到凯尔家登门拜访。但是被安娜好言好语地堵在了门外。
凯瑟琳看向父亲。怎么办?
父亲拍拍她的肩膀:“先回去吧。”
事关重大,调查需要花去一些时间。也用不着第一个询问当事人。
在凯瑟琳父女走后,安娜急急地返回里屋,贴着门说:“亲爱的,他们已经走了,你们可以继续谈了。”
过去好半天,她丈夫才在里头说了一句“知道了”,语气很不好。但安娜没有心思分辩了。强撑起来的精神在应付完凯瑟琳父女之后终于垮掉,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厨房,扑倒在桌边。
“……凯尔!我的儿子!”
哭声压抑,将整个世界一刀一刀缓缓地割成碎片。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