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人的做派和柳姨娘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是想叫大家都口口相传侯府的妾室是多么的可怜,她这个当家太太要是真置之不理恐怕就会被落实到苛待妾室了吧?
“太太,那姜夫人未免越距了,这是什么规矩人家会做出来的事。”薄荷神色忿然“还有柳家人,好大的胆子,这是要陷太太于不义呢。”
苏颖心里冷笑,摸了摸手腕上的珍珠:“既然姜夫人不告就贸贸然上门,咱们侯府却不能丢了待客之道,就把姜夫人请进来。至于那柳家人,告诉大管家,该怎么安置就怎么安置。”
苏颖这边不放话,大管家就冷然着不放姜夫人进府,姜夫人就被挡在侯府外头,和柳家人处在一处,姜夫人自己做在马车上,心中觉得被怠慢的同时,又止不住生出一股儿幸灾乐祸的心思。
心想这侯夫人的父亲不是自诩最是重规矩吗,不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吗,自己这嫁出去的女儿善妒,犯了七出里的一条,看那铁骨铮铮的左都御史会如何做?
大管家得了信,也不急着请姜夫人进门,而是对柳家人说:“太太说了柳姨娘去庄子上是侯爷定下来的事儿,她没法子做主改了主意,你们也不用担心。庄子上一应东西都是不缺的,跟着柳姨娘跟前又是贴身伺候的,太太又说了这大夫和药材都不断了的,你们家孙子往后还是在我们府上的家学里读书。这不改的。你们若是来谢谢太太的恩德,就冲着正院磕个头就罢了。”
一席话,求饶赔罪就变成了叩谢恩典。
再说一个姨娘被送到庄子上是侯爷下的命令,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姨娘没讨了侯爷喜欢,都这种时候了,太太也没落井下石,反而是又是大夫药材不断,又是送伺候的人,这是多贤良淑德啊。
更何况柳家人想要替柳姨娘出头。也得想想在傅家家学里读书的孙子不是,到底是一个没出头之日的女儿重要,还是寄予厚望的孙子重要。
柳家人不用多考量,就很容易得出〖答〗案来。
柳姨娘的大嫂当下就跪下哭道:“侯夫人大恩大德,都是小姑子她不懂事。没福气再伺候侯爷和侯夫人。”
等柳家人姿态做足了,大管家又让人拿了一包东西来,说是太太赏赐的,柳家人再次拜谢了一番,大管家这才让人送柳家人回去。
这时候了,仿佛才想起要见苏颖的姜夫人一流,带着些侯府大管家的倨傲说:“我们太太请姜夫人过府。”
眼看着做好的局眨眼间就被破了。而且不但没达到她要的效果,反而宣扬了一番苏颖的贤德淑良,偷鸡不把蚀把米,可是把姜夫人给气坏了。
可步子都迈出去一半了,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姜夫人只能往前走了。
姜夫人一路往正院里去。侯府原本就是御赐的府邸,虽然只经过了几代,可修的富丽堂皇的,占地面积也不小。
往正院这边来,景色也别致。可惜姜夫人无心欣赏。
姜夫人有心打听侯府的情景,毕竟姜家和侯府没什么往来不说,近来更是有结成仇的意向,姜夫人对侯府知道的不怎么多,可那领路的丫头却是连头都不侧一下,一路把人领到正房来。
一路把姜夫人领到了侧厅,姜夫人这才知道人家根本就没打算在正堂里见她,不由得脚步一滞。
姜夫人自认是在京城里都算数得上脸面的诰命夫人,本身出自世家,丈夫又是正二品的兵部侍郎,有女儿又嫁到宗室里去,这还是头回被人这么轻视,竟然没被请到正堂,这不是下她脸面么。
姜夫人心里气愤,心想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那都察院左都御史也不过是正三品,比她丈夫还低两个品级呢,竟然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
姜夫人完全忘了,这女人嫁人了身份自然是随着丈夫的来。虽说傅奕阳是户部侍郎,官阶和姜夫人的丈夫同级,可谁让人家身上有个侯爵呢,这可是位超一品的,苏颖自然是随着丈夫来的。
到了侧厅里,姜夫人还等着苏颖出来迎迎她呢,可进去才知道苏颖根本不在里面,领路的丫头朝姜夫人一曲膝盖:“您且请坐,我们太太事先不知道您来,府里难免招待不周,请您多包涵。”
这话儿说的姜夫人面上无光,也是,她来侯府根本就没跟人家主人说,完全就是恰好到了,恰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就是不礼貌了,还指望人主人家好声好气的招待你啊。
可姜夫人一想到之前的布置全都白费,还免费给苏颖做了嫁衣,就气的心肝疼,偏偏又被这丫头的一席话给噎的不能发作。心里却恼怒苏颖这样下她的面子,当姜家是好欺负的不成?
姜夫人耐着性子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也没见人过来,刚要发作,那丫头就道:“您也知道我们太太这几日身子不爽利呢,昨儿夫人您还特意差人送了厚礼来,奴婢这就去催催,您且耐心些。”
姜夫人又是一哽,这样子越发显得她没眼色,明知道人主人家身子不舒服,还要硬上门来,还是多管闲事来了。
姜夫人这火气只能憋回去,苏颖终于姗姗来了,她倒没有到脸色苍白,走路都要俩丫环搀扶着的模样,只是瞧着面带倦色口气色却倒还好。
可架势不小,往主位上坐下了,有丫环立马拿了大迎枕来,再有丫环端上点心茶水。
姜夫人还坐在椅子上不动。她还等着苏颖给她见礼呢,可苏颖就那么四平八稳的坐到主位上,一点要跟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
芦荟看着不动弹的姜夫人眉头拧住,朝苏颖说:“姜夫人恰好路过侯府,就想着拜见太太您了。”特意在‘侯府’‘拜见’上加重了音,无非就是想提醒姜夫人尊卑,就是论辈分论年纪姜夫人都比苏颖长又如何,谁让苏颖是侯夫人,而姜夫人只是随了丈夫的二品诰命夫人呢,按照尊卑。自然是姜夫人要给苏颖见礼的。
姜夫人一僵,脸上跟个调色盘似得,不得不站起来朝苏颖见礼,苏颖慢吞吞的说:“姜夫人不必客气。”
这话落音,姜夫人的礼都行完了。弄得姜夫人脸那是青一阵白一阵,心里别提多恼火了,当下就不客气了:“都说勇武侯夫人素有贤名,可怎么府上好好的姨娘说赶到庄子上就赶到庄子上任其自生自灭呢。
虽说是勇武侯定下的事儿,可平时都听说勇武侯和夫人琴瑟和鸣,夫人说的话勇武侯自是要听的,可当时夫人怎么就不劝劝勇武侯呢。
今儿倒让那妾室的娘家上门哭诉了。这对侯府的名声多不好啊,亏得今儿是遇上了我,把那妾室的娘家给劝住了,不然的话,那可对夫人你的名声有碍了。”
姜夫人先出言暗指苏颖的不贤,又意指傅奕阳惧内。最后又归咎到苏颖的不贤善妒上,偏偏还摆出一副“我是为你好,为你着想”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厌恶。
来者不善呐。
苏颖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往姜夫人这里看了一眼。姜夫人似乎没有察觉到她所作所为的不妥,拿着帕子捂着嘴笑了几声,又道:“夫人如今不比从前,如今可是有一双嫡子傍身,又得了勇武侯的敬重,何须在意一个区区的妾室。照我说,夫人还是将那妾室接回来的好,这样的话也全了夫人素日里在外人眼里的名声不是。”
苏颖疑惑道:“姜夫人您可是与我府中那柳氏有旧,又或是什么拐弯抹角的亲戚?”
姜夫人顿时受了侮辱般道:“我怎么会和那种低贱出身之人有旧,侯夫人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颖表现的就更疑惑了:“我当你与那柳氏有旧,以着她长辈的身份来跟我这个主母求情说道呢,原来是我误会了。可既然你与我府上的柳氏无丝毫瓜葛,那为何你这般殷切的替她说情?”
苏颖又加重了‘我府上’这三个字,姜夫人手伸的未免太长了。
姜夫人想看苏颖气急败坏或是灰头土脸没看到,反而是被苏颖将住,她这么说,姜夫人能怎么回答,说她和那柳氏根本没关系。
那又怎么解释她替柳氏说话求情之事,她总不能说她就是没事找事吧?
姜夫人强硬道:“我不过是恰好遇到你府上妾室娘家上门闹事,随手管上一管罢了,夫人如此就不怕坏了名声?不过是个低贱的妾室,夫人又何必耿耿于怀,岂不是善妒乃是女子之大忌。”
苏颖将原本拧着的眉舒缓开来:“我道呢,姜夫人可是路见不平,心生不忍,才特意找我讲道理的,夫人实在是太心善了。您府上姜大人那些侍妾姨娘们可真是有福气,能遇着像您这般为妾室考虑的主母。”
苏颖为了增添她这话的可信度,还故意做出一副夸奖的语气来,似乎就连脸色都好上了几分,那诚挚的表情差点没把姜夫人给呕的吐血。
苏颖说的这番话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味,可她说的又好像是那么个样子,这才更让姜夫人恼怒,干巴巴的说了句:“我家的事儿就不劳侯夫人关心了。”
说完这句话,姜夫人就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