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后院里,也多数是恨不能剥她皮蚀她骨的怨毒。
以后她在楼家的日子得有多艰难?
这还不算,楼夫人现下答应的好,那也只是想暂时把流言压下去。楼老爷官途正盛,杜家却已经日薄西山,楼家以后哪还会给杜家脸面?一旦到了那个时候,现在楼夫人许的诺言尽是一纸空文,便是谁来找楼家说理,杜霜醉一个妒,一个无子,也只有乖乖的被楼家休弃的份。
徐氏的脸色并不好,但她终究只是个嫂子,又一向不爱多管闲事,更不是好为人师的人,她与杜霜醉的情份远远没到替杜霜醉出谋划策的地步。
她肯这时照拂杜霜醉,不过是应承了杜夫人的嘱托,不过是碍于杜景辰的情面,不过是为了杜家的尊严。
她也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罢了。
这还要建立在杜霜醉肯听的前提下。否则她一意孤行,执拗任性,旁人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徐氏道:“事已至些,说再多也没用,不若有了闲暇,你多在佛前上炷香吧,回头多捐点香油钱,怎么说也是你的一番心意。”
要不是杜霜醉还年轻,徐氏倒希望她能多抄抄经文,拣拣佛豆,诵诵经,也好赎一下她的罪过。最好是趁着法恩寺的便利,索性给那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超度一番。
杜霜醉倒不无讶然的看了一眼徐氏,心道:徐氏这话,似是对自己多有不满啊?怎么,她也以为如珠母子的惨剧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吗?
楼夫人是直接的刽子手啊,自己也不过是个被牺牲的祭品而已,自己去怜悯另一个祭品,她犯意得着吗?
手染鲜血,心灵不安的人,是楼老爷夫妻,是楼春平,但绝对不是她杜霜醉!
神灵若是有明,就该冤有头,债有主,谁做下了恶事就去找谁,赏罚分明,不落下一个歹人。可如果单是多上几炷香,多捐几文香油钱,便能洗涮一个人犯下的罪恶,可以既往不咎,那不是纵容坏人么?还谈得上什么神明有灵?
但杜霜醉也明白,这是嫂子为自己好,她也就从善如流的道:“是,我听嫂子的。”
徐氏见她答应的痛快,倒是难得的露出一点笑意,因道:“你和三爷成亲也时日不浅了,怎的你倒一直全无动静?”
杜霜醉情知楼夫人一定和徐氏说了些什么,也就垂头不语,想把这种心里的不适掩盖掉。
徐氏只当她难为情,便道:“母亲不在,这话只好由得我说。你婆婆开明,并不曾催你,可你自己也要抓紧,若是身子哪里不适,应及早调理,早日替楼家开枝散叶是正经。都说母以子贵,自古以来皆是如此,不独你我,便是宫里的娘娘们不也难逃窠臼么?”
杜霜醉心道:她就算能生,也绝对不会替楼家生。再说,她早就不容于楼家了,楼家恨不得食她的肉,吸她的血,怎么会容许她有孕生子?
她甚至不无讽刺的想,若果然一个月后她被诊出身孕,那才就热闹呢。
杜霜醉难言的道:“嫂子说的对,我……”
徐氏道:“你要不嫌我多事,我便回去请托我娘,有空的时候和娘娘说一声,替你在太医院求个千金圣手回来替你把把脉。你还年轻,身体底子又一向好,想来没多长时间就会有好消息的……”
徐氏笑意盈然,想着不久的美好前景,她是真心实意的替杜霜醉高兴。
杜霜醉也就点头道:“嫂子十个心眼的对我,我岂是那等不感恩的人,感激都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嫌弃。说起来,还要嫂子牵挂,我这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徐氏也就谦逊了几句,又嘱咐了几句女子养生方面的知识,这才道:“你哥哥心里惦记,恨不得和我一道来,可他现下不能轻易擅离职守,说不得只好等到休沐之时再过来看你。你现下身子虚弱,只管好生静养,我便先回去,也免得你哥哥担心。回头我叫人送些药材过来,或者你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叫杜荣派人去府里说一声儿。”
她语气一顿,盯着杜霜醉,缓声道:“晴雨和晴暖两个,你打算怎么处置?”
这两个丫头不论知不知内情,都落了一个“服侍不力”的罪名,徐氏不满杜霜醉是一回事,可她还是不能不替杜霜醉考虑,不能让她在妒妇的基础上再落一个无情无义的名声。
所以她愿意替杜霜醉出手教训这两个丫头,也不算师出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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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在心里说: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