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泽顿时愣住,旋即轻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是不肯答应的。”
他说着,看她的目光却一点点冷下去,随意搭着的手腕也收到背后,冲她抬了抬下巴道:“但是,你要用可靠的办法来说服我才行。我虽伤而未愈,但带你先回扶苏还是绰绰有余。”
“好。”若芸满口应承,并未急着说明,压低声音道,“我问你几件事,你要如实回答,另外,得将一人排除在外。”
“哦?”百泽惊讶于她此时特别的提起一人,看着她唇边狡黠的笑容,倍感疑惑。
“当初张余送与我宫中布局图,那批注有人代笔写成,现在想来只有一个人,那便是顾尹昭。”若芸说着,看向林中驻地,点头示意道,“此人虽无二心,但脑袋好使,时不时帮皇上来这么一下。即便他大部分时候作壁上观,但难免不受皇命而为。此番,绝不能让他替荣锦桓出谋划策,要确保他置身事外。”
“好,我这就安排下去。”百泽毫不犹豫的点头,道,“你要问我什么事?”
若芸并未着急问出口,眸光闪烁,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神色异常凝重起来。
谈话多时便有侍婢寻来,道是尊主在云阁脱不开身,请她先行到就近的偏殿用膳。
百泽一改先前的严肃,与她结伴前往并未再提方才相谈之事,没事人那般嬉笑着闲聊,打趣说吃个饭还有人特地找,他这族长都许久没这待遇了。
只是他对着备好的吃食无甚兴趣,傍着暖炉端着酒碟,破天荒的发起了呆,用膳过半便意兴阑珊。借口要事匆匆离席。
若芸眼见着他举止失常,心知肚明自己提了多危险的要求,单要驻营地里缚走顾尹昭。已需至少一等护卫这般人才可得手,更别说要同时防住清平教与大祭司一脉操控的术法。
她烦恼着。再也吃不下去,范翠放了竹筷,屏退左右后在附近走动消食,百泽有问必答,对她的要求几乎照单全收,意见交换的顺利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似乎他对分而击破有十全的把握。但隐藏在他看似无所谓的笑容之下的,是对荣锦桓深深的不屑与无可排解的恨意。
若芸踱着步。渐渐远离偏殿而行,趁人不备便贴着步道绕去另一条路,远远的避开正殿朝尽头青色的屋瓦而行。
前有程清肃相辅相劝、同进同退也罢,频频闹事的主体毕竟还是清平教,百泽这般洒脱之人,对兄弟之争皇权倾轧所带来的伤亡也忍得了、放得下,如今荣锦桓欲铺平大业之路而借刀杀人,重创定州以坐收渔利,兵戎相向而毫不内疚,叫他心中憋了多年的委屈和不满一齐迸发。但偏偏碍于大局他于百泽又报不得仇、下不了杀手,更无颜面对伤重昏迷着的程清肃。
想到此,若芸踩在枯叶上的步子霎时顿住。百泽方才交谈之时总提到荣锦桓有一半是为夺她而来,若他所言非虚,那让荣锦桓求而不得、痛失所爱,倒真是一剂猛药,这也难怪他听她欲行险招却欣然答应了。
若芸叹息一声,瞅着紧闭的院门半晌,呆立不前。
他不会动手杀她,但若要选,她亲自选一条必亡之路。他也不会拦着的,只是他就这么肯定。荣锦桓的执念会深至此,这般地步也不愿放手么?
她失神哑笑。自己妖言惑众、迷惑圣主的罪名上,看来又要多几注入条薄情寡义、朝秦暮楚的罪名,而对扶苏来说,她是清平教教主的女儿,是天颐皇帝的目标,更是害尊主以身犯险的罪魁祸首,里外不是人还真是如此。
若芸叹了口气,依照百泽所言,在荣逸轩出兵相助那时起北胡便悄悄撤了虎视眈眈的边界兵力、以示和好,估摸着自己现在唯一对的起的便只有晓红和张余了,就算是西离接受称臣后纳贡削减大半的优渥条件,难保荣锦桓事后翻脸,索泰与柔嫣便会复国无望。
她复看眼前合拢的院门,像是看着一道隔开了是非安危的屏障,躲进备好的帷幔便能置身事外,留在这里便要多凶险有多凶险,她微微叹息,推门而入去寻那间曾见过的屋子。。
夏日时的药庐人来人往、药香弥漫,多处起炉煎药、繁忙不休,此时山庄撤了大半的人手,药庐也空无一人,路过药房更是见架上空荡,柜门上的标注也撕去了不少,里头的珍贵草药想必大部分都搬至安全处,要么便是给怀轩墨带去急救程清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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