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回剩余的部将纷纷起身,一齐惊呼出声。
“朕意已决。”荣锦桓放肆的大笑出声,抬手扬起绣有盘龙的大氅,扬长而出。
大帐中寂静如死,只有王大人还端坐着,入定般垂首深思。
地动不止一两次,天۰怒人怨的传闻又如先帝将薨一般疯传,皇上此举若能拿的下龙华山庄便是顺应了天意、可令谣言不攻自破,山中大雪而雾气升腾,皇上若得胜,山下待命的人只知此举出于皇上天子亲征之手而非借力打力,只可惜赌注也未免太大了些。
王大人摇头叹息,清了清嗓子,对着一干愤愤不平、暗地嗟叹之人道:“皇上既然有命,我等便在此等候——守住桥头即可。”
若芸坐在软椅上喝着热茶,眼前已被雾气遮蔽许久,昏昏欲睡之下便觉周身冷然,她裹了裹披风欲回屋,无意间看到有点点光亮在吊桥一端聚拢,更有一些顺着桥赫然朝山庄方向而来!
她心中一沉,忙起身匆匆回殿相问,殿前候着的侍婢却告知她,尊主一早便去了云阁,此时应是仍在那里。
若芸吩咐人继续候着,自己则立刻往云阁而去,正殿廊下挂着的灯盏在阴沉的天色中光亮异常,她听着自己回荡在廊上的脚步声,望到尽头也不见点灯的人,便知此处人已撤空,让灯盏发亮的定是如百泽当时所握的夜明珠一类的东西。
她对这等挥霍嗤之如故,借此排解着心中的惶恐不安,荣锦桓已动而百泽未出现,不知清璿又会如何应对,思绪纷杂间脚步愈快,时不时有微弱的地动传来。
“你好慢啊。”银铃般的声音带着抱怨传来,程清雯身着藕色的劲装在云阁前,看着她气喘吁吁的登上台阶。
“你知道我要来?”若芸伸手掸下肩上的飘雪,略有些不解。
“那当然,你迟早要见一见里面的。”程清雯撇撇嘴,指了指里头,竭力避开提及自己下毒一事,佯装让她无暇他顾。
若芸虽狐疑着也知事不宜迟,当即提醒道,“皇上的人马朝这里来了。”
“知道知道,你快进去吧。”程清雯拉动云阁门前的铜环,抬手将她推入内。
若芸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云阁厚重的门便在身后关上,一片刺目的光辉入眼,只见灯盏满挂、盘旋而上,云阁竟如摘星阁一般高而中空,有所不同的是这里机关遍布、四方四柱,正中地上有下沉一些的大圆盘缓缓转动,与之相接的机关齿轮也相应动着。
程清璿正是站在圆盘之上,手掌在四壁四柱间延伸而来处交替按着机关,只有他到圆盘边沿、按到缀有云纹的部件上才有铰链收紧,机关大动而地面震颤,紧贴的地柱竟随之起伏,他手法迅速而专注,不等圆盘倾斜便飞身到另一端,直到圆周平服才又回到中心。
若芸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待他闭目收势、点足飞身落到她面前,她才惊讶的发现他今日穿了一身墨色,袖口领口上有金线祥云交织,腰间的润玉光润接有精巧流纹垂苏,乌发由羽翼金饰相缚、半拢半披于脑后,发饰延伸到两鬓,镶嵌的红石鲜艳欲滴,只因她未早起而不曾得见。
若芸愣愣的看着眼前星眸俊逸、光彩夺目之人朝她伸手,猛的想起那千年前的衣冠似乎以此为尊,扶苏人自视甚高,得真传而厌人世,弃皇权以如草履,所谓尊主乃以天下为尊,若要为君只为神人君侯。
她本能的退了半步便给拥入怀中,触到那熟悉的气息而温暖,心中出一牢而又入一笼的想法便转瞬即逝,他与旁人不同,他俯仰天地从不愿以名利束缚于她,也从不期待她能贡献微薄之力,正是因为此,她才感于被他全心所爱,她才不后悔停驻在他身旁,她才要竭力将自己能做的都做到。
“看来,百泽的说服无效,你至此不肯离去。”程清璿轻轻搂着她的肩,语声虽遗憾却并未焦灼。
“大雾也好,下雪也罢,你果然知道天象一变皇上便要动作?”她略微安心下来,程清璿知晓了那百泽便也能知晓,眼下应是去到前山了。
“是,你现在走也还来得及。”他轻声开口,给了她最后的选择,语声平稳如常,字字敲击心扉,让她既感慨又异常坚定起来。
“不,我要陪着你。”若芸摇了摇头,两颊微红,抬眸浅笑,“此生永不分离,是你说的。”(未完待续)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