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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娘,有孕了?
竟然是老娘怀孕了的消息?
李成秀呆愣愣地站着,两眼发直地盯着二妞,脑子里只觉得轰地一声就变得空白一片。
“你说什么?你说谁有孕了?”呆愣了好一会儿李成秀才反应过来,一把揪住二妞的衣领怒吼!
“是,是夫人有孕了。”二妞叫李成秀的样子给吓坏了。
“看你高兴的,可高兴也该有个度,快把手撒开,二妞要叫你给掐死了!”武旦笑着将李成秀的手掰开。
武旦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在了李成秀的耳朵里,可是李成秀却没有半点反应,她满脑子都回荡着一句话:“老娘怀孕了,老爹又会有新宝宝了……”
这个宝宝,会是完完全全地属于老爹、老娘!
李成秀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一时间竟是泪漰地蹲在了起上:“我爹娘又要有孩子了!”
“是,你要有弟弟或妹妹了。”武旦没有多想,只当是李成秀高兴坏了:“好了,好了,不哭了,知道你高兴。”扶了李成秀起来,与她擦着泪,温言说道:“快回去看看吧,不过可惜我今天不能陪你回去。”
李成秀巴巴地望着武旦,说不出话来。
武旦拍拍她的背,轻言道:“好,答应你,若是事情顺利,还赶得急我便去接你。”
“你要做什么?”李成秀问。
“我得劝劝父皇,北都之行万分凶险,我有些担心。”武旦说。
“哦。”李成秀点点头,敛住了心神,抹着泪道:“没事,我一个人回去看娘就好了,你不用来接我,正事要紧。只是,我有些担心。虽然我进宫的时间不长,可对父皇还是有些了解的,他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怕是轻易不会做更改。”
“那也得试一试。”武旦说。
“这是自然。”李成秀道:“不过你尽力就好……万莫惹恼了父皇!”
“我是无论如何也会拦住父皇的。”武旦说:“不从是从父子论,还是君臣论,我都不能让父皇涉这个险。”
“可是父皇不会听你的,你与期做无用功,还不如找程将军他们商量一下,如何将安全保卫的工作做得完善一些。”李成秀说:“北都的灾情现在很严重,或许让父皇看一看也好,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阿秀!”武旦突然就换了对李成秀的称呼,严肃地盯着她说:“你自己说过的,我们是父子。”
李成秀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憋了一句:“只要你记住你还要许多事没做就好。”
“行了,不说了,你快回去看岳母吧,莫迟了误了时辰。”武旦不耐烦地打断了李成秀的话。
见得武旦这样,李成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看她,然后上了车辇。
说心里话,李成秀是真不想回去的,可是亲娘怀了孕,作为女儿总不能不闻不问。一边叫六生准备礼物,一边派人去请钱庸过府为老娘看诊。
“小姐高兴得糊涂了?咱们家谁生病吃药不经钱神医?”二妞在旁边听了李成秀吩咐笑道。
依着李成秀和钱庸的关系,李家人有个大病小痛的自然是由钱庸师徒一手包办。果然是如二妞所说,糊涂了。不过却不是高兴的,是生气,是担心,是莫明其妙地变得糊涂了。
李成秀有些沮丧,她感觉自己很空虚,刚才感觉还不是特别地强烈,与武旦分别后她就像是被世界抛弃了一般。
当然,除了伤心之外李成秀还存着一份担忧。
李老娘如今已经是四十有七,真的是实打实的高龄孕妇……在前世那样发达的医疗条件下,四十七岁怀孕,亦是对医者很严峻的考验,现在这年头,生个小感冒都有可能会要命的!老娘她……是吃错药了吗?这把年纪还大肚子!到底哪里想不开?
老爹是罪魁祸首,这是毋庸置疑的!
此时此刻,李成秀很想立即冲回去,一巴掌拍翻老爹。
揣着这满腹的复杂情绪,李成秀急急地往东宫奔。
绕着太液池一路西行,上了“承香频景楼”李成秀突地看到了一个人,立即跺了跺脚止住了正在移动的车辇。
“那是谁?你们谁认得他?”李成秀指了下面千步廊里练剑的人问道。
有人回答:“好像是大国师。”
“戴着齐云冠呢!没错,就是大国师。”立即辇边的一个太监肯定地回答。
大周王朝现在的国师叫一衍!
“你下去,找个借口引得那大国师往这边来些,让我看到他的脸。”李成秀指了确定是大国师的那个太监说:“还有,要让他抬起手臂,掌心对着我这边。”
“是。”太监忙答。
那太监叫张乙,是因着李成秀“犯疯病”被皇帝弄去了守皇陵中的一个。后来东宫上下又因为“芙蓉园春宴案”被来了一个大换血,李成秀趁机就把被她“犯疯病”牵连的人都弄了回来,委以重用。这些人被罚去皇陵虽是受李成秀犯病迁累,可到底是李成秀救了他们的命,如今能回到东宫也是李成秀的恩德,李成秀还对他们魏以重任。再加本来李成秀也是一个极好相处的人,她不比原生土长的贵族,她不会动辙对下人们打骂,他们生了病和有困难她会及时地给予帮助,受人欺负了她也会帮他们出头,是以,在这些人待李成秀很亲,对她非常忠诚。
看得太子妃那神秘的样子,便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张乙兴奋极了,欢快地轻应一声,踮踮儿地向下而去。
“你们先走。”李成秀下了车辇,让大家先走,只留了大妞在旁边和她一起等着。
张乙下去了好一会儿才出现在李成秀的视野里,往前两步又被两个束了绑腿的道士拦住,张乙与他们说了几句话才被放行朝千步廊走去。张乙到了千步廊外,朝那千步廊下的国师作了个揖,又比了几个动作,正在舞剑的大国师停下了舞剑的动作,朝张乙走来。张乙又朝大国师拜了拜,大国师也有肢体上的语言,两个人似乎在交流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张乙对大国师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两个人就朝“承香步景楼”而来。
张乙带着大国师行至“承香步景楼”三四十步外停住了,张乙小声地与大国师说着话,大国师一脸高人指点迷津的模样,慢慢地让李成秀看清了她的脸……一定是他!
又过了一会儿,在张乙的引导下,大国师抬起了右臂,露出了内关处的那一大颗朱砂痣!
——果然是他!没错了,就是他!
“我们走。”李成秀小声地对大妞说,大妞撮起嘴吹了两声哨,然后就见张乙带着大国师慢慢地远去。
待大国师和张乙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里,李成秀和大妞从旁边的假山后站了起来,然后也离开了。
回到了东宫,六生已经将要带回家的礼物准备得差不多了,李成秀却没有急着走,而是赶走了众人,将大妞拉到屋里,问她:“你在宫中行走这么久,觉得宫中禁卫如何?”
“很好啊!”大妞傻呼呼地回答。
李成秀气结,没好气地瞪着大妞:“我是说,如果让你夜探三清殿,你会不会被人发现,甚至是抓住?”
“为什么要夜探三清殿?”大妞奇怪地问。
“不要问为什么,只回答我的问题。”李成秀有些恼火地说。
大妞使劲地想了想,说:“三清殿,只是不知道您让我探哪一个三清殿。太极宫这边的三清殿里倒是有几个高手,不过也就太子那般的水平。”
李成秀压低声音问:“要是大明宫的三清殿呢?”
“啊?”大妞一怔,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没有去过,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那你现在就去一趟。”李成秀塞给大妞一件东西,说:“太子这会儿正好在三清殿,应该在跟皇上吵架,你去看看,就说是我派你去的。”说着就转身翻找出来一个天青色比拇指大一点的小瓷瓶,再去了书案,随手拿过一张白纸,提笔在上面写了一些字,吹干了墨迹将其卷了起来。将纸卷塞进了小瓷瓶,再塞上瓶塞,然后李成秀就将其递给了大妞:“想办法把这个交给大国师,最好是不要让人发现是你交给他的。”
“哦。”这回大妞没有起好奇心,乖乖地应了就将瓷瓶接了过来。那么大妞便不能陪李成秀回李家了,大妞颇有些担心,说:“不要带六生和九生,换个路线走。”
“怎的这么说?”李成秀奇怪地看着大妞,她和六生关系不睦她是知道的,怎的对九生也是这样?
“我看见她跟荥阳公主说话了。”大妞说。
这话没头没脑的,说的是什么啊?
李成秀正待要细问,又听得大妞道:“荥阳公主身边的那个婆子,脚法有些熟悉。”
荥阳公主身边有一个婆子武功很高,这个李成秀是早就感觉到了,但是……突然间,李成秀的脑中浮现出两双脚来,一左一右地并排着在她面前走,一双是锦织绣花鞋,一双是破烂的草鞋,完全不同的两又脚,却有着极其一致的步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