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蝗似的箭雨终于停了,整齐的马蹄声踏踏地由远而近奔来。李成秀悄悄地伸出头一看,只见得一纵骑兵从河岸边飞纵而来,走在前头的是一个穿着道袍的家伙,其身形像是李大老爷。
“完了,又叫他给追来了。”李成秀小心翼翼地缩了回来,匍匐在地蹭到了程继安的身边:“你们怎么也回来了。”
程继安没有回话,只伸出指头指了指。顺着程继安所指的方向一看,只见得南边的天际一片通红,似乎是起了大火。侧耳一听,隐约有撕杀声传来。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是完了。”李成秀脸色变得煞白:“又叫人给包了饺子了。”左右看看,就见得小猫两三只,还都是带了傻,不由得哀叹:“看来这回是真的要结束这场穿越之旅了,只是,希望结束的时候文明点,不要把人家弄得太疼。”
转眼间那队骑兵便逼近了,李成秀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老天爷也忒会捉弄人,这时候凭空响起了一声炸雷……等等,炸雷?
李成秀仰天,只觉得天际闪过一片红光,眨了眨眼,应该不是幻觉吧?大着胆子伸出头一瞧,只见得原来整齐划一的骑兵阵变得凌乱不堪,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啊!莫不是又是孙铛?”李成秀惊喜地呼道。
闻言神秘人一号便朝李成秀看来,因为离得近所以可以看到他的眼神,他的目光有些闪烁。
一记炸就轰乱了骑兵阵营,这里可不比那次在山上,河滩空旷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是有爆炸物扔进了骑兵里。爆炸的红光闪过,就有人见到在骑兵阵的右侧方有一队人在飞快地奔跑……正瞅着又一记炸雷响起!——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了,正是那队人朝这里扔了东西!
“那里有人!”李大老爷的声音气极败坏地传来,立即有一队骑兵朝那队人飞驰而去。
被发现了,那队“好心人”十分地懊恼,于是便一个劲儿地将炸雷往骑兵阵里扔,轰隆隆,轰隆隆,一记又一记的炸雷响起,惊得马四蹄乱翻,颠得马背上的人摔落地下。
那炸雷声先是在骑兵阵营里响,接着又在河边响起,然后又漫延到了河里,再然后直至河对岸。
悄悄地看了一眼,哪里是从骑兵营漫延到河对岸啊,分明是有一大队的人马从追兵侧边奔来,一路往这边赶一路扔炸雷,炸得追兵们人仰马翻,伤亡惨重。
那队人马并未在河岸边多做停留,见得骑兵队伍十死九伤已无战力便走了,直直地朝南奔去,只留下了一小队的人马。
留下来的那小队人马奔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胖墩墩的小伙子,小伙子乍乍呼呼地边跑边喊:“成秀小姐,太子妃娘娘?”
这声音,可不就是孙铛吗?
李成秀顿时湿了眼眶,这一路若是没有孙铛她早就死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偷懒,好好地给他讲一讲炸弹的原理了——虽然她所知的也不多。
见到孙铛李成秀很激动,神秘人一号似乎也很激动,同样激动的还有方喻!
嗖……
一记长响,李成秀只见得空中寒光闪闪,也不知道是什么物,但直觉告诉她那是件凶器,并且它的目标是孙铛。
“孙……”却是李成秀只喊出了一个“孙”字就卡在了那里,她见得孙铛突然停住了奔跑,接着扑嗵一声栽倒在地。
孙铛突然受袭,顿时令随他留下的小队人马紧张起来,嗖嗖地两声,又有两记炸雷落在了李成秀他们附近。
轰隆一声,沙石纷飞,还好李成秀所藏的位置好,那飞溅的沙石并未将李成秀伤到。不过许昌和方喻就没有那么好的命了,一块石头被炸飞重重地砸在了许昌的腿上,方喻也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
“莫要伤了太子妃!”程英大喊着,他倒是机灵得很。
听得李成秀在这里那些人果然不再扔炸弹了,李成秀却大喊道:“不要喊,炸他这个王八蛋!”可是那些人却不愿意听从她的这个命令,李成秀急了,嘶吼道:“扔啊!扔炸弹啊!”
“他们可舍不得伤了你!”危险解除,方喻从藏身处站了出来,弹了弹身上的沙土,颇为潇洒的模样。
“是你?”李成秀红了眼盯着方喻,嘶吼着大骂:“你个王八蛋,恩将仇报的狗东西,要是没有孙铛,你这会儿早就被人射成刺猬了。”
方喻冷冷地一笑,却一个字也不说,闪身就朝李成秀扑来。
紧挨着李成秀的二妞见状一头将李成秀顶了出去,方喻紧随而即,啪地一掌拍在了二妞的胸口,二妞闷哼一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射而出。
“啊!”李成秀都要疯了,她使劲地大喊着:“二妞!”
“走,快走!”许昌着急地捶着李成秀的腿:“大妞快带小姐走。”
“九生带小姐走,我和六生留下。”大妞说。
“由得你们挑挑捡捡,全都给老夫留下!”方喻冷笑道。
“指不定留下的是谁呢!”神秘人一号抱着软绵绵的孙铛走了回来,他轻轻地将孙铛放在了地上,伸手摘下了头的面具……钱庸。
没错,神秘人一号是钱庸。
“你脑子有病吧?”方喻看着钱庸嘲讽道:“别忘了,这事可是你先挑起来的。”
钱庸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再低下头眼中已经含满了泪水:“小师妹,对不起。”
怎么会是他?这句话一直在李成秀的脑子里回荡,不停地冲撞着她的神经,一记又一记,撞得她头脑生疼。渐渐地,有些影像浮现在李成秀的脑海,开始还比较模糊,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
“那天晚上的人是你?”李成秀看着钱庸说。
钱庸点点头,哀叹了一声,说:“还有他和他。”
他和他便是神秘人二号和方喻。
“他又是谁?”李成秀指了神秘人二号问。
钱庸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神秘人二号的面具摘掉。看到神秘人二号的模样,李成秀脑子里轰地一声,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怎么会是他?”李成秀似被人施了降头木术一般喃喃道。
许昌他们也是大吃一惊,齐声惊呼:“高老夫子!”
没错,这个神秘人二号竟是高老夫子,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你们到底要什么?”李成秀看着钱庸问。
“一本书。”钱庸说。
李成秀的脑子里有声音不停地响,一会儿声高一会儿声低,一会儿呜咽,一会儿又长鸣,一会儿如闷鼓咚咚,一会儿又如鸡鸭虫鸣,一会儿又似人喃喃细语。
“你确定是一本书?”
“‘赤风洞’已经搜遍了……你跟着老头子的时间最长,知不知道他会把书放在哪些地方?”
“该不会是你想要独吞,故意不告诉我们吧?”
……
“终南山路难,仙人指路迷。”
“牛在田上走,马跨斜上角。”
“抱一含元,守中脊发。”
……
什么牛在田子走,马跨斜上角!什么终南山上迷,仙人指路难。想来那许堪石无意中从钱庸他们那里偷听来的几句话,只知道是武功秘诀,却听茬了。
其实“终南山路难,仙人指路迷。”和“牛在田上走,马跨斜上角”是两样东西,后者是李成秀惯使的轻功步法,前者……具体是什么李成秀也不太清楚,好像听老爹和老头儿闲聊时说到过,似乎是跟什么宝藏有关。
财帛动人心,钱庸他们想要宝藏李成秀可以理解,但李成秀不能理解的是,依照他们的武功应该不至于对《风上行》如此地志在必得才是啊!
又有影像浮现在了李成秀的脑海里,它比之前的影像还要模糊,大概可以看出画面中有一条小溪,小溪边有许多巨石,有一个女童在巨石上舒畅飞跃,一个白发老头儿侧身立于她不远处。忽然,那老头儿突然跃起,紧接着就听见一声惊呼:“师父我错了!”老头的声音道:“死性不改,你且下山去吧!”前面认错的声音不平道:“师父,我也是您徒弟,为什么我就不能练《大相神功》?”老头道:“不能练便是不能练,东西是老夫的自然是由老夫说了算!”认错的声音恼道:“师傅你不公!”老头言道:“休要多言,滚!”说罢老头便袍袖一挥,一个灰色的身影便如放飞的风筝一般飘了出去。
虽然看不清里面人的面容,但李成秀很清楚地知道,那个女童就是原主,那个老头便是她的师傅兼义父,而那个被放飞出的可怜虫就是她的大师兄。
影像再变,这次是一个夜里,月黑风高,有一个小女孩抱着一只小豹子蹦蹦跳跳地跑下山,来到一座院子前,鬼鬼崇崇地张望了一番嘿嘿地一笑,然后便纵身一跃翻过了院墙。一落地,却见一个要站在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