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小门脸

    小门脸是一家饭店的名字，位于血巷东侧，就在诊所不远处，紧邻日杂店和裁缝铺。对于经营来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位置，当然，前提是不去理会对面二十米外那家棺材铺的话。

    小门脸的门脸并不算小，也许七十多年前，这家饭店刚开起来的时候，门脸的确很小很不起眼，但经过七十多年的经营，已经可以算得上一家中等规模饭店了。

    一家饭店可以经营七十多年，肯定有所依仗，小门脸饭店依仗的，就是代代相传的厨艺。在血巷里询问任何一个人关于小门脸饭店里饭菜味道的问题，都会得到相同的答案，小门脸饭菜的味道绝对是血巷里最棒的，因为，血巷里只有这一家饭店。

    这当然不是因为没人想要和他们竞争，而是小门脸饭店的饭菜，的确味道一流货真价实，再加上盘踞在血巷七十多年，附近的老客户早就适应了这里的味道，以至于其他饭店毫无竞争力可言，只能黯然退出血巷。

    每到中午时分，小门脸里就会聚集至少三分之二条巷子的居民，大家都习惯了在这里点上几个菜小酌几杯，享受一下悠闲的午间生活。

    在这里，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往往就代表了整个混乱之城的普通民众。

    那个一脸横肉两臂纹身的光头壮汉，可能就是因为膝盖中箭不得不退出佣兵行列的木工房木匠，另一边满脸皱纹目光慈祥的老婆婆，当年也许美艳动人迷倒无数异性，如今却只能坐在裁缝铺里，捻着针线追忆往昔。

    左边自斟自饮的山羊胡子普通人，平时困守着无趣的日杂店，终日与柴米油盐为伍，然而外人很难看出，他才是血巷里最富有的普通人，在他的店里，可以买到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稀有物品，有一次甚至有人在他的店里买到了一套完好无损灾前设备，那是罕见的枫叶帝国禁卫军特种作战专用个人终端，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淘来的。

    右边那个把两根筷子在手指上转来转去让人眼花缭乱的低阶能力者，身上总是带着各类电子设备，这些精密的器械在灾后时代总是价格昂贵，而他的工作，正是制作、组装和维修这些昂贵的东西，然后高价卖给需要的人。

    总之，在这里见到的每个人，背后可能都有自己的故事，毕竟没有故事的人，恐怕没有几个愿意在佣兵的城市里生活。

    原因？因为比起普通城市，佣兵的城市对于正常人来说，实在太危险了，当然，这份危险并非来自于外界，恰恰相反，危险来自于共同生活的佣兵。

    可以想象，老鼠和大象生活在一起的话，即便双方关系再好，也许大象睡梦中动了动，老鼠就变成了一张鼠饼，佣兵和普通人也是如此，有时候对佣兵很正常的行为，对普通人来说就是致命的。

    所以，佣兵经常会带来危险和麻烦，而混乱之城里最不缺的，刚好就是佣兵。

    小门脸饭店里同样也不缺佣兵，二十多桌客人里，至少有四到五桌是来往的佣兵，血巷虽然是枪火花事务所的根据地，只有她们一支佣兵团，但其他佣兵也是要吃饭的，每天总会有路过的佣兵进来用餐，这是不可能避免的。

    所以，麻烦也同样避免不了，尤其是同时有几桌佣兵在店内的时候，麻烦出现的可能性是几何数提升的。

    “砰”的一声，有人拍着桌子猛地站了起来，那是相邻的两桌佣兵，不知道为什么吵了起来。拍案而起的人一句废话也没有说，直接朝着对方扑了过去，人还在半空，腰间的匕首就已经掏出来了。

    “乒乒乓乓”，两伙人迅速就打作一团，周围的食客们倒是颇为淡定，这种事每天不发生个一两起，都对不起这座城市的名字，所以谁也没有在意，只是给他们让出了一点空间，以便他们打得尽兴，至于食客们，依然各吃各的，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他们几眼。

    因为他们的打斗实在没什么值得看的，两桌人都不是什么高手，只是一群低阶佣兵而已，生活在佣兵的城市，见多了高手间的战斗，就算只是普通人，眼界也高了，这种程度的混战还不如桌上的饭菜诱人。

    但是事实上，有时候低阶佣兵的混战比高阶佣兵更危险，高阶能力者在对力量的掌控上远超过低阶能力者，虽然他们仅凭战斗时的能量余波，就可以杀死周围的普通人，他们懂得如何收束自己的力量，而且最关键的，能走到高阶的人都是生死之间历练出来的，他们懂得拿捏分寸。可低阶能力者不同，他们虽然战斗时的能量没那么大破坏性，但他们偶尔也会做出一些高阶能力者做不出来的脑残行为，比如，在人群里使用热武器自己又不能控制准头就是其中之一。

    “哒哒哒。”清脆的枪声响起，一名落下风的佣兵失去了理智，掏出微冲忘乎所以的对敌人开始扫射，带着微弱源能的子弹对其他能力者来说还是有稍许杀伤力的，因此他的敌人们不得不后退闪避，同时强行接下了躲不开的子弹。至于那些没有命中目标的子弹，就成为了最大的麻烦，它们可不会分辨对面的人是不是目标，直接无差别的向周围的食客们飞去。

    幸好食客们早就习惯了如何在混乱之城里生活，枪声一响，普通人们就下意识的朝桌子下面一缩，直接趴在了地上，而食客中的佣兵和非佣兵的能力者们则主动挡在那些普通人面前护住了他们。倒不是佣兵们有多善良，如果他们在其他城市遇到这种事，只会坐在一旁看热闹，但混乱之城一共七八千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在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实在不好意思见死不救。

    可惜的是，其他食客们及时的应变，并没有彻底阻止这场危机，因为那名大脑过热的佣兵，看到没能给对手造成伤害，下意识的扔出了一颗高爆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