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重量似乎都在无限度地增长着。与此同时,一个声音飘荡在我耳边,建议我躺下睡觉。
我感觉,我的思维已经有些混沌。感受到身体更沉重的事实后,我第一反应,是把右手撑在地上。
直到双手齐撑在地时,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双手肌肉的酸胀导致的,也不是体力透支导致的。
这股疲倦……直接来自大脑!
生平第一次,此时此刻,我竟得出了一个让我有些茫然的结论。
我的大脑,我的直觉……难道不是从来都坚不可摧的么?为什么……会现在,出现了懈怠的想法?
我再次试着挪动双手。这一次袭入大脑的疲倦感更为糟糕了,每移一寸都会产生出一种扛着天空的感觉,更别说撑着自己的身体了。
我用双手撑着地面的想法,改为让有些僵硬的膝盖跪在了地上。虽然这个姿势很丢人,冰冷的水泥地也让我的膝盖越来越冷,但总算有个地方,可以让我省点体力了。
我撑在地上,然后借力爬起,颤颤巍巍地站着,只觉脑海中忽然一阵眩晕。像是贫血的人久蹲之后的样子,眼前有些黑影晃过,原本极开阔的视野,这一刻却只有五十度不到的视野,只能看见瞳孔前方的事物,而且还有些模糊了起来。
更加糟糕的是……原本星罗棋布般的,脑海中的生命讯号,现在已全部消失,只剩下了一团黑色。
该死!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我最信任大脑直觉,竟然掉链子了!
我在心中重复地念,深深地喘息着。只感觉到脑子嗡嗡地响,抬脚踏出,身体有些失衡摇晃。扑通一声,我倒在了一个柔软的物体上。勉力望去,却见到洛西轩苍白的脸庞近在咫尺,呼出的鼻息似乎都能闻到,像个冰美人一样宁静。
我心中苦涩,艰难地转了一圈脑袋,看了一眼周围严实的冰砖壁垒。心中涌出了一个悲伤的念头。
难道说……这座冰壁洞窟,是我自己亲手,为自己建造的墓地?
寒气蔓延全身,我全身提不起丝毫力气,连哆嗦都已经停止了。
现在我感觉到,寒气已经侵入到身体各处,灌入心脏,又顺着心脏蔓延到喉咙,乃至要涌入大脑。
这让我有种快要死亡的感觉。
死亡站在面前,会想到什么?
这一刻,在我的脑海中,只剩下了无数的面孔:尤里、达夏、索菲亚、格兰藏姆、伊恩、诺布朗加、莫斯文克、杜根、洛马诺夫、爱因斯坦……还有我那素未谋面的母亲,和面容渐渐模糊的养父。
那些让我产生杀意的,还有那些让我愧疚或重视身影,这一刻,如转马灯般,出现在了我脑海里。
这点终于让我意识到,自己最不舍的,不是离开人世,也不是让我恨的人,还没有被我斩尽杀绝!
除了这些仇恨……我曾规划的未来和理想,我曾发誓守护的……
很快,它们都要随我而去……
也好……我要去见那边的亲人了……达夏同志,我一定等你……
我忽然想起来,刚成为风暴小组的战士时候,每次遭受到生死危机,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养父。母亲,战友……但如今,我想的,是仇恨,以及那些没有实现的理想。
或许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改变了,这就是常说的“成长”么?
这是什么成长啊……我自己取笑自己。暂且不说这些无情无义的思想,都快要见马克思的人,还谈什么成长?莫非在见马克思前,学术水平的提高,还能帮到我不成?
无所谓了。反正我是无愧于马克思同志的。如果达夏也能到场的话……我在那的牵挂,也该齐了。
马克思同志……新成员,马克耶布卡同志,向您……汇报……
我的痛苦没有结束,就被一个动作打断了。一个不明身份的家伙生起了火,把眼睛慢慢闭上的我扔在了火边,然后一屁股坐在一旁。
“谁?”炽热刺痛了我的脸颊和眼睛,我迷迷糊糊清醒了过来。
我看到一个伟岸的身影。此刻正挡在水池前,挡在我们的面前。出于角度问题,我无法抬头看清。
“伊恩同志?”我试探地问。
对方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个我所见过的,最温暖最和煦的笑容。
“你辛苦了,指挥官同志,”伊恩说,“接下来,看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