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沉睡的猛虎忽地醒了过来,将那些聒噪的群兽一下子扑杀了。
“郭虎禅,你难道真是那个太祖转世,克我李氏。”李瞒喃喃自语道,他想到了京都城里不知道是何时传起的流言,说郭虎禅这个如今的大汉天子乃是当年太祖皇帝转世,原本李瞒一直都只当是无稽之谈,可是随着局势越来越恶化,尤其是自家的水师被帝国海军全灭于海上之后,他却是开始相信起来。
听到李瞒的自语声,那老太监却是一脸的苦笑,当年老王爷李建成在的时候,就曾告诫子孙要尽忠王事,不要再做非分之想,只可惜前面几位王爷只记得老王爷郁郁而终,心里根本就不曾放下过返回关中,君临天下的野心。
老太监并没有出言宽慰李瞒,实际上这位年轻的王爷已经快被逼疯了,整个京都城里,每个男人都被分发了兵器,就连女人孩子也是一样。
过了良久,李瞒从混乱的思绪里清醒过来,他转过头看向了一侧黑漆漆,不复往昔夜色繁华的京都城,忽地做出了决定,他不能死在这座城里,当年祖宗可以忍辱负重降于太祖皇帝,带着李家被流放到这原本是不毛之地的瀛洲岛上,几十年生聚有了一搏之力,他为什么不可以,西面的大食人乃是帝国的宿敌,只要他能去大食,凭他手上的东西,定能在那海西之地占有一席之地,说不定他有生之年还能马踏帝国。
想到这里,李瞒脸上的疯狂之色愈发浓烈,不过眼神却阴冷得可怕,因为如果他选择投靠大食人来向帝国报复,说明他已经完全舍弃了华夏正统的观念,这和他从小接受的观念所相抵触,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复仇,野心,各式各样的欲望让他最后选择了这条道路。
…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柴胜看着应该就在里许外的帝队营地,胸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灼烧一样,心有些烫得发慌,那些帝队似乎把营地建在了最中央的地方,外面都是那些收拢的瀛洲豪强的残兵败将,这样的布营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大人。”眼看着天边渐渐露出了一丝鱼肚白,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就要过去,柴胜身边,副将轻声在旁边喊了他一声。
“骑兵上马,步军列阵,等本帅号令。”柴胜回过了神,他看了眼提醒自己的副将,沉声说道。
随着柴胜的命令,已经在原地休息了一个多时辰的李唐士兵在军官们的轻喝声里,睁开了眼睛,骑兵们牵着马匹聚集着前往了队伍前方,翻身上马,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双手,等待着进攻的号令,而那些步军士兵则是开始结阵,跟在了骑兵队伍的后面。
柴胜上了马,领着亲兵队伍徐徐退到了步军中,然后让手下士兵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声,于是寂静的黎明顿时被滚滚而动的如雷马蹄声给踏碎了。
三千名李唐骑兵如同瞬息间冲破关隘的洪流向着前方黑暗里轮廓模糊的帝队营地策马而去。
被铁蹄震动的大地颤抖着,那些处于营地最外围,被当成炮灰的瀛洲豪强和他们手下的军队根本就不知道李唐叛军会前来突袭,当他们从梦中被惊醒的时候,如潮水的马蹄声已经震耳欲聋。
钢铁的兵器在战马带动的速度下轻易地撕碎着脆弱的血肉之躯,里许的距离对于奔跑起来的骑兵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而根本没有防备的那些瀛洲士兵当被冲锋而来的李唐骑兵杀死时,甚至还来不及拿上自己的武器。
一切都像柴胜事先所想的那样发展着,这时候天光渐亮,他已经能看到那被自己的骑兵一面倒地屠戮的瀛洲豪强和他们手下的士兵,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更是向着后方的营地倒卷过去。
柴胜看着如此顺利的攻势,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不过就在他准备让手下的步军推进,彻底歼灭掉这些敢背叛王府的瀛洲豪强时,异变陡生,正自杀得畅快,横冲直撞在人群里不断厮杀着那些瀛洲士兵的三千骑兵队伍忽然间人仰马翻,不断有人落马。
柴胜的瞳孔一下子变大了,他此时领着步军距离战场尚有五百步的距离,正好能看到整个战场,几乎是一下子自己的骑兵队伍就陷入了重重围困里,被分割了开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些瀛洲士兵居然能够举着盾牌结阵,死死地拖住他手下的骑兵。
刹那间,柴胜觉得手脚冰冷,他似乎陷入了帝队布下的局中,眼前的一幕分明是早有预谋。
“全军推进,杀。”柴胜没有时间犹豫,即便眼前是个陷阱,可他也不能看着手下最精锐的三千骑兵就这样白白葬送。
“还算有些决断,不过晚了。”战场一侧,不知道何时领着骑兵早已悄悄离营的陆离看着李唐叛军的步军主力忽然间加速冲向战场,想要接应那些被缠住的自家骑兵,脸上露出了冷漠的笑容。
这时候东方的地平线上,一轮红日磅礴而出,金色的晨曦映着陆离身后的帝国骑兵们身上的明光铠,映出了刺目的光芒。
鲜红如血的帝旗在寒冷的晨风中招展飘扬,如同一团团跳跃的血红火焰绽放,陆离拔出了自己的横刀,高声道,“逆贼就在前方,为了大汉,为了皇帝,杀。”
“杀。”千人同时挥刀高呼,那刹那间爆发出来的吼声穿云裂石般如同雷霆咆哮,震荡四野,尔后便是千骑策马,如风雷而动,向着那些叛军的后方奔涌而去。
正坐于马上的柴胜听到那声震盖四野的‘杀’声时,脸上惊悚,等他回头看去时,只是一片刺目的明光和那铁蹄声中席卷烟尘而来的骑影里一面面血红的帝旗。
“完了。”步军后阵被帝国骑兵突袭,自己的骑兵队伍却深陷前方的战场,柴胜已经可以看到全军惨败甚至于被全部歼灭的景象,喃喃自语间,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