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王禅眉头便微微动了两下,紧闭的眼睛睁了开来,眼中露出笑意来。
兰陵玉儿之美貌恐怕天下间再也难以见得,歧山之中那刘丹多年来一直欲与鬼谷相较,就算后来收了一个小丫头为徒,王禅当年曾瞧过一眼,虽然也算难得样貌端正,但气质却不如玉儿清新脱俗,流媚于俗流,再好的容貌也就令人索之无味。能面对这样的美色却是坐怀而不乱,在此时人看来,也实在难得了。因为这个时代特有的风俗气息,各国诸候皆鼓励妇女多加生育,男女之间大防并不严重,只要看得对眼,便是一夜露水之缘亦算不得什么,就连宠爱男倌都是常事,嬴政以秦王之尊,若是看中一个女人不放手亦算不得什么,可他偏偏却能克制,尤其是以兰陵玉儿之美貌他却能忍耐得住,实在是令王禅对他另眼相看。
“大王确实非常人矣!”王禅叹息了一声,已经聆听了他许久教诲的禹缭这会儿自然明白自己的师尊所指何意,连忙就点了点头,满意道:“师尊有所不知,大王对男女之情并不沉迷其中,反倒英明之志,实乃难得有道君主,秦国早已雄心勃勃,如今大王春秋鼎盛且又有大才,秦国得天下,以弟子看来,易矣,守天下亦非难事!”
他说这话时,语气之中带了些感叹之色。王禅犹豫了一下,接着才叹息了一声,目光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深邃而又带了一种神秘之极的感觉,对于嬴政不好女色,至少能控制得住自己,王禅既是感到有些欣慰,可又心中觉得有些感叹。这世上大多数男人存活于世,除了追权夺势便是唯有坐拥美人儿了,否则除非心中有信仰又看破世事而避于谷中一旁的人则另类别论,嬴政既然能当秦王,其追逐权势的野心自不必说,甚至他能来到云梦山,便更证明了此人野心。
既有野心又有权力之欲,可偏偏今日一见试探过后嬴政心志之坚实在是令王禅心中动容,此时叹了口气,一边伸手便拿了一旁的铜签拨了拨面前的灯火:“你可知,今日为师问大王之话乃是何意?”
“弟子愚钝,若有妄言之处,还望师尊指点!”禹缭起身先向王禅行了一礼,这才在王禅示意下重新坐了下来,顿了顿,片刻之后才捏着衣袖,拿手指在杯中沾了些水迹在案桌上写了一个篆形的坚字!王禅看了一眼,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看来这些年你亦不算是平白游历,想来在秦国之中,你也心境淬炼颇多。”王禅说完,又叹了口气,面上现出一丝凝重之色来:“大王眼细长,天庭饱满,眉浓密而飞扬入鬓,以此面相来说,你也该知道,乃是王霸之相,纵然非秦王,亦必是枭雄!”禹缭听王禅说到这儿,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又听王禅沉默了片刻,接着往下道:“大王目光温和,但以面相来说,应为暴戾之人,而大王却能以气质扭转面相给人之感,使人一见便如沐春风,对大王心生敬意与好感,若非天生相非由心生,便是性情坚毅到能抑制自己本性而随心所欲使人感受其心意!”
“以某观来,此乃后者!”鬼谷子活了这样一把年岁,对于面相之术的造诣更是远在禹缭之上,吃过的粟米饭多了,见的人也千百种,这面相之术几乎极少有他相错之时,俗语有言,虽然容貌身体受之父母,可相由心生,一个人若是堂堂正正,纵然面貌丑恶无比,亦能使人不对其生出恶感。而若有小人心中阴郁,则面相猥琐,使人一观便不与之结交,嬴政能抑制住心里的戾气而使人见之则心生好感,听起来容易,则做起来难!
一个人对自己严格到如此地步,就连女色都不能轻易迷惑其心,于此便能看出此人自制力到达如何地步,恐怕嬴政心志之坚,纵然是王禅自己亦不敢与之相比。只要是人,便是有贪念,能将其贪图美色之念抑制至此,明知自己已有将玉儿与他成全之心,偏偏面对兰陵玉儿还能忍得住,就算是鬼谷子王禅,活了这些年都看不破一个悠闲山水间,自在逍遥生活,与鬼谷的往后,遇着能与鬼谷有利的事情时亦会怦然心动,这才忍不住欲出秦国为仕,为鬼谷留下后脉,连王禅活了这些年面临这样的事都忍耐不住,偏偏嬴政竟然还如此沉得住气。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