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不聚头。当年王福告诉了张昌德,在杨树铺拉起义勇团的人是孙玉民后,又怂恿着他去佛子岭挖宝,可是偏偏张昌德鬼迷心窍,想一报当年在二十师时被夺兵之恨,拉着鬼子大佐本田佑二,意欲血洗杨树铺,可没料到竟是大败而归,如若不是张金贵机灵,提早发现了后路被区寿年堵住,他率部先行溃逃,否则真说不定会和本田佑二一样,弄个惨败而归。
那之后,张昌德虽然没有追究王福的责任,还弄了个后勤闲职让他当当,也算是把他安顿了下来。
王福始终念念不忘佛子岭王得贵的那批藏起来的财宝,可是张昌德自杨树铺一战后,怎么也不肯再次带兵前来佛子岭,哪怕是明知道田中静一领着十三师团驻扎到了霍山,他都没敢去佛子岭挖宝。后来不久,鬼子十三师团重新调往了湖北,佛子岭被刘文智经营得像铁板一块,这件事情便无休止地拖延了下去。倒是王福,隔上几个月就偷偷摸摸地溜去佛子岭,到王得贵藏宝库偷上两样东西变卖,换取数目不菲的金钱挥霍,待到花费一空时,又再溜去偷上一些,王得贵的藏宝库浙浙地变成了他的金库,时间一长他也就不再提这个事,谁会傻到把“自己的财物”拱手让给别人?
王福今日之所以出现霍山,是因为他又趁夜去佛子岭摸出了几样东西,来到他经常“销脏”的地方,日本人坂本开的大和洋行。做了一晚上的“贼”,让他疲惫不堪,所以就暂时歇息在了洋行里,可没料到睡得正香的时候,却被坂本吵醒,非得拉着他来看什么漂亮的女人。
掀起了厚厚的门帘一角,顺着坂本手指的方向,王福看到了一张异常熟悉的面孔。
突然见到王艳茹,吓得王福全身都猛烈地抖动了一下,腿都软了一下,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坂本口中的那个既美丽又有钱的女人,居然会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王艳茹。
“王桑,你认识她吗?”坂本见到王福惊慌的样子,有些纳闷,他弄不明白店里选购东西的女人,怎么会把王福吓成这样,他的意识里,就算这个女人是张昌德的老婆情人,他也没有必要如此恐慌。
抖然间,王福失去了应有的分寸,他的第一意识就是王艳茹是来找他复仇的,所以才会惊恐成这样,毕竟佛子岭是因为他的贪婪,才会遭此大劫。做了这么大的亏心事,猛然看到王家后人,怎叫他不害怕。
听到坂本的话,他先是点头,可马上又剧烈摇头,说道:“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王福现在只想着马上离开这里,屋后有后门,他恨不得立刻就消失在这里,至于坂本,他是无心去管他想干嘛,反正东西已经卖给他,钱也已经拿到手。
“王桑,你现在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胆小如鼠的懦夫,能告诉我这个女人倒底是谁吗?”坂本一把抓住了想要开溜的王福,他是真的垂涎于王艳茹的美色,可又害怕会因为这个女人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她是个魔鬼,你千万不要去招惹她,千万不要,否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王福可是知道周善军的身手,招惹了王艳茹,别说坂本是个小小的洋行老板,就算他是驻霍山的鬼子头子,王福都相信周善军会取了他的人头。
“魔鬼?不可能,她这么漂亮,怎么可能会是魔鬼?我不信!”坂本是色胆包天,可看到王福吓破胆的样子,他知道店里的这个女人,来头肯定不小。
“魔鬼!你才是真正的魔鬼!”
从门帘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声,紧跟着声音,门帘被人掀开,王艳茹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小姐……”王福像见到猫的耗子一般,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别叫我小姐,你不是说我是魔鬼吗?”王艳茹叱声厉斥:“倒底谁是魔鬼,你自己心知肚明。”
“小姐,我这不是吓唬他才这样说的吗?这个小鬼子想打你的主意。”王福最厉害的就是他的那张嘴,能把话说得天花乱坠,把死的说成活的,要不然王得贵怎么会如此信任于他,以至于最后把命都给送掉了。
“哼,我看未必,是你看到我想开溜,才说出的谎言吧!”这两年来,王艳茹无时不刻都在想着要找到王福,替父亲和义父一家子报仇,可苦于她是一介女流,又有着孩子羁绊,一直未能如愿,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个害得佛子岭覆灭,王家支离破碎的大仇人,竟会在这里碰上,真的是冤家路窄,她当即指着王福说道:“你这个白眼狼,当初若不是我爹收留,你已经饿死在了街头。我爹救你本是仁慈,没想到你不仅不思回报,反倒还谋害了他,谋害整个王家,导致整个佛子岭被鬼子屠杀,这笔血帐,就算杀你十遍百遍都不足以偿还。”
“小姐,我没有,老爷的死和佛子岭被屠,都和我没关系,我也是受害者。小姐,你千万不要相信旁人的胡说八道,我可是从小看你长大的,若是要害王家和你,还用等到两年前吗?”王福还在狡辩,这让王艳茹怒不可遏,她从腰间捣出一把小手枪,指向了王福的头,这把枪是当初小丫头赠送给她的,名头不小:掌心雷。
坂本现在相信了王福的话,这女的真的是“魔鬼”,才说了几句话就直接拔枪,他虽然是个商人,但和军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然知道能拥有这种小巧玲珑的小枪,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
“小姐,你不能杀我,我可是从小把你带大的呀。”王福打起了感情牌,他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蹒跚着往前两小步,像是要跪下来哀求王艳茹的样子,可实际上他却是伸手夺枪。
王艳茹毕竟是一介女流,又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场合,竟然被他一击得手,不仅枪被王福夺了去,人也被他推倒在了地上。
“小杂种,你和你爹一样,是嫌命长了,敢用枪指着你王爷!”王福凶相毕露,夺来的枪被他拿在手中。
眼见着王福就要扣下扳机,王艳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中的悔意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