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王开国之时,那时候天下纷乱,先王需要依靠才学之士助他平定天下。
那时候,礼贤下士是应该的,先王之所以冒险,乃是为了实现更大的目标。
现在,我大汉已经平定天下,且国富民强,此时此刻,我们更加应该注意规矩。
用规矩来制定天下人的行为准则,皇权乃是天赐,不可冒犯,不可不防备。
殿下就算是有天大的理由,也当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不如此,殿下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狄山擦一把额头上渗出来汗水躬身施礼道:“东……方先……生所言……极是,是某家的错。”
说完,狄山便离开了宫舍,去安排外边的守卫。
刘据朝东方朔扬扬手里的酒杯邀饮。
“闻听先生云游天下,怎么会出现在洛阳?”
东方朔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酒道:“好山好水看不足,只是忽然心生眷恋,游子也该回家了。
本来住在河对岸的客舍中,梦醒之时听到这里有丝竹之声,便循声而来,只是没想到连拜帖都没有用,就能靠近殿下三步之内,便掏出匕首让殿下感受一下危机。”
刘据笑道:“我就知道先生不是来寻找孤王的,既然只是偶遇,不妨共饮。”
东方朔奇怪的指指自己的胸口道:“东方朔不才,自忖不算太差,既然殿下在招揽天下英才,为何对东方朔弃之如敝履?”
刘据把玩着酒杯道:“先生若是准备来我东宫任职,刘据自然以高位相待。
就怕先生不来。”
东方朔看着刘据愣了片刻,对着壶嘴喝了半壶酒之后摇头道:“没用的,我屁股上已经烙上云氏的烙印了,即便是到了你那里,也不会获得信任。
如果在昌邑王没有被陛下送到长门宫,为太子殿下效力是东方朔的荣光所在。
现在,不可能了。
我回到长安之后,将会继续成为卫将军府的幕僚,今日过来,就是想大吃一顿,安慰一下某家的饥肠。”
说完话,就用手抓起案几上的酢肉,大嚼了起来。”
有东方朔搅扰,在座的宾客没人感到自在,一些不想卷入东宫与长门宫之争的人,很快就告辞了。
刘据瞅着空了一大半的宫舍,自嘲的笑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啊。”
东方朔抓抓脑袋不解的看着刘据道:“很有道理的一句话啊,不知典出何方?”
刘据在大殿中踱步几下,嘲弄的瞅着东方朔道:“是云侯当年教导孤王农学之时说过的话。
那时候孤王看不起那些农夫,君侯就用这句话来教导孤王。
那时候孤王不以为意,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年啊,孤王就发现此言大有道理。”
东方朔撇撇嘴道:“这并非云琅所说,他对人间的认知没有这么深,必然是他西北理工前辈的话语,按照他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驮夫。”
刘据笑道:“君侯总是睿智的。”
东方朔摇头道:“一个站在巨人肩膀的人罢了,睿智的是他西北理工的先贤。
云琅自己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任何一个人,只要如他一般完全彻底地继承了西北理工的学说,什么都不用干,也会是人间珠玉一般的人物。”
刘据疑惑的瞅着东方朔道:“先生何出此言?难道你这样论云侯,他不会恼怒吗?”
东方朔大笑道:“这是君侯自己说的,他常说自己不过有一份厚重的遗产,有了这份遗产,他天生就比别人高一头。
某家深以为然啊,平日里与君侯相处,他并没有什么高深莫测的行为,平日所作所为,某家也能料到一二,并没有脱出人的范畴。
只是所有人被他利用西北理工学说做出来的东西,以及事情惊呆了。
从而忘记了他是一个凡人的本质。”
刘据摇摇头道:“这世上有生而知之的人。”
东方朔笑的更加开心,拍打着坐垫道:“何人如此,殿下告知某家,让某家来戳穿他制造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