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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玉安静地听着他的话,虽他讲得可怜,却激不起她心中一丝呼应。
卢智淡淡地开口:“房大人,您找错人了,老夫人若是病了,就去请大夫,普通大夫不行,就去寻太医,我兄妹二人又不是汤药,难道过去看看,就能让她好了不成。”
这话在他说来,还算是客气的,自小便在卢氏身边养着的他。对那老夫人,的确没什么印象,就连长什么样子,都记不起来半分。
房乔苦笑:“若是她愿意用汤药也好,可不见着你们,她连饭都拒食,你们放心,就是见上一见,我已安排妥当,不会有人知道你们身份的。”
卢智抬手一揖,“恕难相帮。小玉,下车。”
房乔见他掀起帘子就要下车,知若是让他下去了,就再难寻着机会单独说话,于是不得不开口道:
“圣上诏我酉时入宫。”
这一句话,卢智和遗玉同时听了个明白,合着苦劝不成,就改威胁了?皇上诏了一次卢中植,卢老爷子没说实话,这若诏了房乔,他可指不定会继续瞒着。
卢智撩着帘子的手放下,扭头深深看了一眼房乔,重新坐回软铺。
“房大人,我可先说好,老夫人见到我们之后,若是没什么起色,那可同我们无关。”
房乔知他这是同意了,点点头,吩咐外面的阿虎驾车回房府去。
卢智低头盯着衣摆上的一处绣纹,对房乔的胁迫,他并无惧,有些事情就算会被皇上知道也没什么影响,他答应到房府去,不过是一时难忍,想要在暴雨来临前,提前去索取一些利息罢了。
遗玉看着卢智表情不明的侧脸,双目染上忧色。
一路上,房乔并没有同他们搭话,安安静静地从小路回了房家,当马车在一角偏僻的后门停稳后,三人下了车。
卢智在马车驶开后,见着眼前的两扇小门,目光恍惚了一阵,心中冷冷一笑,十三年前,他们母子便是从这门中狼狈而逃,十三年后。他又要偷偷摸摸地从这门里进去!
遗玉敏锐地察觉到卢智情绪的变化,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袖,在他回头时候,露出一抹安抚的浅笑。
房乔带着兄妹俩,沿着后花园的小路,走进后院,穿过几处厅堂花廊,一路竟是没见到半个下人。遗玉拉着卢智,尚有闲心去打量这第一次来到的宅子,房家自开府便未搬迁过,这里也是她娘亲和哥哥们曾经居住的地方。
房府很大,不逊于错落有致的杜府,从路过穿堂里的各种摆设,便可见房家家底的丰厚。这个认识让遗玉不由想起在龙泉镇小院里见面时,卢氏哭着讲述自己因早产而幼时痴傻,房乔那一句为何不去寻医,真是讽刺之至。
* * *
房老夫人院中空荡荡的,下人都被安排到了别处,院外连个守门的没有,北屋里,眼眶红肿的丽娘蹲在床前,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对那平躺在锦被中,低低呻吟的老妇,劝道:
“娘,您就先用药吧,老爷已经去找大少爷和二少爷,想必等下就回来了。”
面色发青的老夫人哼哧哼哧地呼着气,闭着眼睛,看都不看她一眼,“我、我要见我的孙子,见不着人,别想...哄我吃药,我就是病、病死了,也不要你们这些不孝的东西来管!”
正当她再要劝时,却听门声响动,屋外一阵脚步声,让丽娘眼皮跳起,片刻后,当门帘被拨开,看见随着房乔身后走进来的两人时,眼神微变,端着碗的手抖动了一下,滚烫的药汁洒出些许在她手背上。
遗玉闻着屋里浓浓的药味,目光从墙角人高的五彩瓶器上,移到一旁熬着药的炉子上,再至墙面挂着的金银富贵锦帘,最后才落在蹲在床边,抬头看着他们的妇人脸上。
没有意外和惊讶,只有微微的愣神,而后她便一副惊喜之态,回头对着床上卧病之人,哽咽着失声喊道:
“娘,您看、您快看,是大少爷和大小姐回来了!”
床上静躺的房老夫人缓缓睁开双眼,怀疑地扭头去看,这老妇眼神好的出奇,隔着两丈,便能将人看个清楚,见着门内立着的三人,眨了眨眼睛,把卢智上下扫了一遍,愧的卢智的长相七分肖那早已仙逝的房老太爷,让她一眼便能确认。
在遗玉的注视下,她脸色从不耐,变成惊讶,最后化为狂喜,她激动地向他伸出一只手,呼哧着气,唤道:
“孙、孙儿,果真是我的孙儿、我可怜的孙儿,快、快来祖母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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