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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请讲。”余光瞄见又一个人在走过去之后,还扭头看她,然后露出惊讶之色,遗玉忍住伸手去摸额发的冲动,问道。
“前日作了一幅画,想请你帮我题首诗,可是方便?”
“嗯?”遗玉有些意外,需要特意题诗的画。一般都是会在之后拿来供人赏阅和评价的,杜若瑾的画,虽不如长安城中的名家大师,可也仅是因为年纪尚青,邀她题诗,说是让她帮忙,实则是件旁人求之不得的事。
“你可还记得有次宴上,我作了一幅江月图,便是你题的诗。”可惜的是事后他去寻那幅画,却怎么也找不到。
知他说的是高阳夜宴,遗玉摇头半开玩笑道:“先生若是要我再作一首能同那首相提并论的。学生可是无能为力。”
杜若瑾知道她这便是答应了,柔和的双眼绽出稍浓的笑意,“无妨,我本是准备去取画的,现在不用了,下学后你在院中秋字憩房稍后片刻,要耽误你一些时间了。”
“先生客气。”
说这话时,两人已经走到丙辰教舍门口,杜若瑾停下脚步,示意她进去,待看着她走到窗下的书案边,才转身离开。
* * *
钟鸣响前,本不当课的方典学却从门外走了进来,在屋内扫了一圈,便将遗玉叫了出去。
已经从高阳那里听到信儿的长孙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放在膝上的手缓缓抓紧。
遗玉不解地跟着他走到院中,偌大的院子中间,除了晋博士外,算上她,共有六个人,皆是这次五院艺比的参比学生,或者说,是书学院这四年来,拿过木刻的学生,要更为恰当。
晋博士见人都找全了,笑着捋了捋胡须,道:“圣上有诏,你们都是在五院艺比上拿过木刻的,随我去听宣。”
来了!遗玉眼皮一跳,五院艺比中间,从种种迹象中,她便有感,拿到木刻的学生会有什么好处,卢智说的女官名额和科举殿试是其一,这即将听到的诏书,必定也是其一。
若说有木刻的学生。才能听诏,那这次五院艺比的木刻之所以稀罕,便能够解释了,九块木刻,就相当于最后的九张听诏凭证一般,怎么能不抢手。
说来她和卢书晴还真是浪费了这机会,不过,遗玉低头轻笑,长孙娴才是最倒霉的那个吧,被卢书晴抢了琴艺木刻,又被她夺了礼艺木刻,两块肉都是到嘴后便飞了,若等下要听的真是件好事,那她还不得更记恨。
毕竟是得了两块木刻,边上同院的三人没像上次去宣楼那样排挤她,而是客套地和她聊了几句。
路上碰到了太学院的人,两拨人便走到一处,晋博士和查博士在前面斗嘴,两院互有认识的,就走近说话,太学院的学生这四年拿的木刻多,这趟过去的人比书学院多上两番不只。
遗玉和卢智、杜荷、程小凤他们三人,自然是同行的,低声交谈时,她总觉得这一群学生里,有道不一样的目光盯在她身上,扭头去找,却又寻不到半点痕迹。
走到宣楼前,见到遗玉第三次朝两边张望,卢智问:“怎么了?”
“无事。”遗玉暗忖,许是她太过敏感了。
上二楼的楼梯踩上去依然是嘎吱作响,一楼很是冷清,可进入艺比前听训时来过一次的二楼大厅,便觉得暖和了,人没有那次来的多,两边的席案空空的,已经到场的学生,都被吩咐在两边站着等。
程小凤看着同样站在正座前面的东方佑还有几名博士正在窃窃私语,扭头问卢智:“我看着,怎么不像是好事儿啊。”
刚才在路上,几人也都讨论过,这要听的诏文是会说些什么,大多数人都是持乐观态度,当然也有像程小凤这样想的。
卢智道:“具体猜不中,可十有八九是好事。”
恰好长孙夕就站在他们前面,扭头笑道:“肯定不会是坏事啦,等着门下省的人来宣诏吧。”而后歪着头瞧瞧额发梳起,清晰地露出眉眼的遗玉,露出两朵梨涡,道:“卢小姐今日看着精神了许多。”
遗玉神色平淡地对她点了下头,上次在礼艺比试最后闹了个不愉快,两人因为长孙娴的事,争辩了几句,单从态度上,长孙夕是真不替着长孙娴记仇,还是假不在乎,她就不得而知了。
遗玉见长孙夕还待说什么,厅里刚才的嗡嗡低语声,却陡然安静了下来,一同扭头看去,便见正厅门口,一道身着鸦青大氅的修长人影,在身后一群人的簇拥中,走了进来。
没等遗玉露出讶色,便听身前的长孙夕掩唇低呼道:“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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