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智在屏风下的茶案边坐下,道:“过来坐,我也有事要交待你。”
遗玉在他对面坐下,“你先说。”
“昨夜我同祖父谈了一晚,今日去受审,你肯定是会被问到昨日被掳之事,到时你只需说自己昏迷不知即可,韩厉之事若被外人得知,于卢家和娘亲的名声都没什么好处,我和外公会将这事赖到安王余孽身上,你就不用多操心了。”
“我记得了。”遗玉心中一叹,他总是这样,什么事都告诉她不用担心,出了事却又一个人扛着,像是这次卢氏被掳,想来心里最不好受的,便是他了。
“你方才想同我谈什么?”
遗玉整理了下措辞,才道:“我想问清楚,眼下对房家一事,你究竟有何打算,昨日在公堂上,那人拿出的字画全都变了模样,是大哥你做的吧?”
卢智因她说话时带着的鼻音,轻轻蹙眉,倒了杯热茶递过去,不紧不慢道:“是我找人帮的忙,不光是那日他带去大理寺的,房府如今已经没有当年娘留下的任何笔墨。”
遗玉脸上一惊,却并不怀疑卢智所言真假,捧起茶杯,探问道:“那房乔岂不是找不到什么能证明咱们身份的东西了?”
“可以这么说。”卢智亦给自己添了杯茶水,垂眼看着水面漂浮的一缕舒卷的茶瓣。
“那、那你有什么打算。”这么一来,这争子夺孙一案,几乎是可以拍板了,可她却知道,卢智没这么容易放过房家,她刚才想要问的,便是他到底打算如何对付房乔。
这件事情从那天在房府探病,卢智对房乔口吐讨债之言后,她便一直惦在心中,直到现今卢氏被带走,韩厉又送了那些物信过来,她才不得不张口去问。
韩厉送来的东西,除了那封像是誓约的短笺之外,还有别的,其中之一便是他们先前还在寻找的——芸娘的遗书。不过自打他们一家四口祭祖变成了卢家人后,那东西便变得无足轻重了,卢智不是房家的大少爷,自然不用去担那恶名,可同房乔所说不同,那封遗书上,竟然还有些旁的有趣的东西。
卢智看了一眼她目中的认真,忖度之后,面不改色道:“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我原是准备将韩厉引出,借着他来对付房乔,却不想反被他摆了一道,想要的东西是到手了,呵,却是拿娘换的。”
“大哥...”遗玉听出他话里的自嘲,担忧地唤道。
卢智看着她的神色,摇头笑道,“别担心,我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想不开,我做错事,从不会去想着后悔,这大理寺的案子,这两日需尽快了结,我好一心去寻人,娘的安危同那些恩怨比起来,孰轻孰重我自然分得清楚。房乔...这两日的事情也够他受的,暂且放他一马,来日方长。”
听到卢智这么说,遗玉虽然惊讶却也是在意料之中,她从没怀疑过卢智心中,仇恨和亲情相比,哪个更重。
卢智看她把水喝完,又倒了一杯给她,伸手摸摸她额头,“还有什么要问的?”
“哦,对了,二哥那里传过消息了吗?”出了这么大的事,卢俊却因不知游离到了何方,一时联系不上。
“还没找到人。”
......
两兄妹在屋子里说了半天的话,直到平彤前来送汤药才停下,待遗玉喝下后,他们便整理了衣装到前厅去等候大理寺传唤。
卢中植父子三人早早便用过饭在前厅里说话,见兄妹俩过来,卢老爷子将手中茶杯放下,眉眼和软地招遗玉到自己身边来。
“身体好些了么,喝过药没?”
遗玉被他拉着坐在旁边,道:“已经没事了,药也喝过,您放心,我身子骨好着呢。”待卢老爷子点头后,她又问候了头缠白纱坐在左侧的卢荣远伤势。
卢荣远道:“就碰了个小口子,已是妥善处理过,”他轻哼一声,有些愤愤道,“都是那姓房的害的,若不是他娘上门捣蛋,怎么会招惹来韩厉那瘟神!搞得咱们一家老小,丢的丢、病的病、伤的伤,他倒好——”
“行了,”卢中植打断他的话,看了一眼卢智,见他面无异色,才板起脸道,“昨日交待你们的话,都莫要忘记,等下审讯之时,该把嘴闭紧就不要多说半句。”
话音刚落,便有下人来报,大理寺来人,传卢家父子孙四人还有遗玉前去问话。
(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