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有人装傻子逗我,为何不笑。”
“......”卢书晴脸上一僵,垂下头,咬了咬牙。
且不说这马车里怀着别样心思的卢书晴和懒得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鬼的卢智,“病还没好利索”的遗玉,这会儿正坐在东屋小书房里练字。
纹路细滑的黄梨木书案,文房四宝皆是上等,唯有她手里的毛笔,是用惯了的旧物。
穿着一身浅绿,头梳双丫髻的平卉站在桌角一下下地研墨,一身淡红的平彤则是跪坐在对面的茶案边,熟练地煮着昨日管家送来的新茶。
淡淡又清新的茶香气飘入鼻间,遗玉手腕灵活地勾动,眼睛落在黑白之间,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用心写字,一旦沉进去,依旧不知时日。
卢中植拄着拐杖走进来时,见到的便是她那副全神贯注之态,目中流过赞赏,摆手制止了平彤平卉的问安,走到桌边,看着在她笔下一个个跃然纸上的清丽字体,在她收笔时候,方才赞道:
“当真是好字!”
“祖父。”遗玉将毛笔递给平卉洗涤,规规矩矩地起身行了一礼。
“这便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颖体’?”五院艺比卢老爷子虽没去,可也打听的一清二楚。
“是,”遗玉见他一脸感兴趣的样子,有心同他多聊几句,便解释道:“规正的字体多显方正,小玉儿时便喜欢写小字,可却觉得正体不大好看,女儿家的字想要写的方正,必是呆板,我便渐渐琢磨出这么一种圆润些的,让外公见笑了。”
卢中植眯眼一笑,毫不客气道:“不必谦虚,我卢某人的后人,便该当如此聪慧。”
遗玉见他脸上得意,忍不住也笑起来,这时茶已煮好,她从平彤手里接过,亲手奉了一杯给他,问道:
“您来找我,可是有事要交待?”
“是有些事要说,”卢中植对平彤和平卉挥挥手,“你们先下去。”等屋子里就剩下爷孙俩,卢老爷子才轻咳了一声,说起正事:
“玉儿,祖父问你,你大哥可是有哪家中意的小姐?”
遗玉有些意外他的问题,摸了摸耳垂,无奈道:“这个孩儿不知。”
卢老爷子皱眉,“那他平日都同哪家小姐走的近,你可知道?”
“呃...”遗玉摸着下巴,看着茶壶,沉默。
“怎么,还不好同祖父讲?”卢中植瞪眼。
“没啊,孩儿这不是正在心里数着呢。”遗玉抬头,笑眯眯地道。
听这架势,人还不少?卢老爷子一乐,捋了捋胡子,道:“你慢慢想,不急。”
“嗯......”遗玉暗自闷笑,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儿,才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清了清嗓子,伸出手来,一个个扳着数道:
“书学院的张小姐,郑小姐,算学院的刘小姐,王小姐,太学院的杜小姐,宋小姐......啊,还有律学院的黄小姐,”一口气说了十几个,看着卢老爷子白眉之下一双虎目因惊讶瞪的溜圆,遗玉方才嘿嘿一笑,补充道:
“这些小姐啊,大哥他一个都不认得!”
“啊?”卢中植一愣之后,方才明白自己是被她给晃点了,眉头一皱随即松开,白胡子轻颤,先是浅笑,几声之后,方才变成大笑。
“哈哈哈,你这孩子,胆子也忒大了,竟敢骗着老夫玩!”
遗玉托着下巴靠在桌上,看这老爷子笑得眉眼都化开,自己的眼睛也弯了起来,冲他吐了吐舌头,道:
“祖父,您问我那些,是要帮大哥说亲么?”
卢中植又笑了一阵方才停下,道:“嗯,明年智儿要参加科举,这亲事,还是提前订下为好。”
虽然老早就听卢氏在耳边经常唠叨卢智的婚事,可眼下听卢老爷子这么说,遗玉才有种切实感,卢智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她神情恍惚了一下,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科举就要到了,便要提前订下婚事,是有什么关系吗?”
刚问完,她便看出卢老爷子脸上的犹豫,连忙道:“我就是随口问问,若是不便讲就算了。”
“并非是不能讲,这个中原因,老夫也是刚刚才想起来,还未来得及同你大哥说,”卢中植轻叹一声,“罢,身在士族,这些事你早晚是要清楚,祖父就先同你讲一讲,也好让你心里有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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