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体雪白的药丸,顾不得银霄此时是否会伤人,抬起它的脑袋,便把药丸往它黄金色的利喙边送去。
月色下,银霄赤色的眼睛珠子红得发黑发亮,虽是因为腹部的血流不止不能动弹,可一身戾气却未消,看着遗玉的眼神,活像要把她吞下腹中。
“银霄、乖,张嘴,”遗玉见它不配合地紧闭着利喙,看着她逐渐被染红的披风,颤声道:“银霄,我是小玉啊,你不记得小玉了吗——晴空乖,晴空吃虫子,飞的高高的...”
这两句话仿佛带着符咒一般,银霄眼珠子转了两圈,竟是张张嘴,发出一声细细的叫声——
“哟......”
遗玉眼明手快地把药丸塞了进去,收手却不及时,被它合起的锋利喙处擦到边,指尖瞬间边溢出了血珠,她顾不得脏,连忙将那根手指含进口中,生怕血珠滴在草丛上,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药丸入口即化,遗玉一只手拿披风堵着它的伤口,抬头看着对面将近尾声的打斗,并未发现银霄在吞了药丸后,瞳色的黑红正在迅速地朝着平日的鲜红色淡去,浑身的戾气也渐渐消褪。
遗玉从没见过李泰显露武功,只是隐约记得在高阳的生辰宴会上,他曾经一掌击飞了一名刺客,这会儿见到三人混战在远处,却也看不清楚哪个是哪个,只见上下翻飞的人影,拳脚飒飒的破空声,未几,以一敌二,那褐袍男子很快便被刚才冒出来的黑衣人擒拿,却不见他如何惊慌,只是对着李泰冷声道:
“你可清楚你眼下是在干什么?”
李泰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裳,先是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一人一鸟,方才语气淡淡地开口回道:“是你招惹本王。”
“你愈发不讲理了,”褐袍男子皱眉道:“你拿了我红庄之物,又护我红庄要抓之人,我好声好气同你讲,又拿了东西来和你交换,你现在却想赖账。”
李泰没接他话茬,捡起掉在地上的锦绣毒卷,递到他面前,道:“这个你可以拿走,人是本王的。”
闻言,褐袍男子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惊讶,侧头看了一眼远处望过来的遗玉,问道: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这是本王的事,你若答应,就带着东西离开,回去后,帮我带话给红姑,告诉她——”李泰将那被人视作重宝的锦绣毒卷随手塞进他的衣襟口,伸手轻指了一下远处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的遗玉,低声重申道:
“人是我的。”
褐袍男子低头沉默了片刻,竟是有些意外地点头,“好,兽笛被毁,我在这里也是无益,你的话我会带到。”
李泰挥手示意子焰将他放开,这人没有立刻遁走,而是先检查了怀中的锦绣毒卷,确认无误后,妥当收起,才像是只飞鸟一般,窜上枝头,几声枝叶响动,便消失不见。
魏王府 梳流阁
遗玉在楼上哄了一阵子在包扎后,像是一个孩子一样躺在地毯上冲她叫着撒娇的银霄,把它留给阿生照顾,才下楼去,并未直接回屋梳洗睡下。而是脚步踟蹰地绕出了前厅,可厅里却早没了李泰的人影。
在郊外林中,褐袍男子离开后,迟迟赶来的阿生驾着马车,将他们送回了王府。一路上,李泰没有开口同遗玉讲一句话,虽然面无表情,可他心情不好,谁都看得出来,这让她即是心虚,又是抱歉。
那时被李泰抱下马匹欲要交给对方时,她真是感觉心里透凉,如若不是他在推她时候,在她背后飞快地划了一竖,让她认准了对方那根笛子,发了狠地去夺,她真当自己是要被他当成了弃子。
在李泰房门外徘徊了一小会儿,握了握拳头给自己鼓劲儿,正要敲门,门却自己打开了。她尴尬地收回曲起的手指,看了一眼对面神色淡淡的李泰,低头道:
“还、还没睡啊。”
李泰瞥了她一眼,便又转身回到房内,遗玉看看没有关上的门,抬脚跟了进去。他在茶桌边坐下,她搔搔耳垂,拎起了茶壶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递过去。
“别生气了,好吗?”
“本王为何要生你的气,”李泰接过茶杯,总算是肯开口。
“你...对不起。”自称都变了,还说没生气。
听这三个字,李泰闭了闭眼睛,将杯中茶水饮尽,抬头直直地望着她,语气复杂地沉声道:
“你以为我要拿你去交换,你不信我,你为何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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