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殿下?”遗玉暗暗拉扯了他一下,对他这行为也是不解,李泰的画极佳,叫众人观赏,有利无弊。
李泰却低头瞥她一眼,眼底的神色,是半点没的商量的意思,又捏了一下她的手心,才松开,负手朝座位回去,遗玉只好无奈地跟上去,心想,一年不见,她是差点忘记这人是多任性的主,不叫看就不叫看吧,谁让是人家画的呢。
“嘭”
就在李泰刚刚坐下,遗玉还没走到席边时候,人声嘈嘈求观画的露天殿上,突然响起一声闷响,众人侧目,遗玉转身看去,就见右宴东南一隅,有身穿褐袍常服的男人长身而起,一只铜制的酒樽,顺着玉石板,滚到了殿当中。
“痛矣悲矣”
忿然一声,当出其口,洪声入耳,殿上百声俱静。遗玉眼带探究,李泰目光轻闪,无半点惊讶之色,身体放松,略向后倾。
杜楚客率先站了起来,看清那人,皱眉之后,心生不妙,朗声问道:
“戚大人,你这是?”
戚中恩,这而立之年的男人,现在魏王府下属的文学馆任学士一职。
“观此宴上一众谄媚阿谀、是非倒错之态戚某有言,不吐不快”一脸愤慨的戚中恩厉声道,这两句话,便将殿上大半的人,都得罪了个遍。
“戚大人,你怕是喝醉了吧,来人,扶大人到偏殿去休息。”杜楚客笑脸相应,招手去换宫人。
“魏王你若问心无愧,可敢叫戚某说话”戚中恩挡开上前搀扶拉扯的宫人,冲着李泰远远一声高喝
殿上众人面色再变,这戚中恩可说李泰的人,眼下却公然同李泰叫板,这难道是起了内讧?
“还愣着做什么,不赶紧扶大人下去。”杜楚客脸上没了笑,冷声对远处的宫人道,当下又跑上来两个人,伸手去扶戚中恩,奈何他拖之不走,双方难免拉扯起来,殿上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让他说。”
这低低的嗓音,叫遗玉扭头去看了李泰一眼,心下飞快地衡量着眼下的状况。宫人肯定是不敢违逆李泰的意思,便放开了挣扎的戚中恩。
杜楚客不赞同地看了李泰一眼,又冷脸对在整理着衣衫的戚中恩,道:“戚大人,酒后之言,可是要想仔细了再说,别酒醒之后,后悔方迟。”
面对这暗暗的威胁,戚中恩无惊无惧,重哼一声,道:“戚某清醒的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反倒是这满殿的人,都糊涂了。”
下座,有人总算不满被接连牵带着羞辱,责声道:“戚大人何出此言,若无根据,便这般逞狂,我等不依”
一片应和中,戚中恩大步离席,在殿中空地站定,忿怒的眼神横扫了四周众人,一拳握起,高声道:
“众人知我是文学馆内学士,这《坤元录》一书,也有参与留在京内编撰,更有同僚离京行这两年的巡游,你们而今只道魏王等人撰书是功,实乃被蒙蔽其中别的不讲,单说使众外出巡游,此去共一十三行,每行有撰者二三人,复增文者军杂,足有上千人,前年出行,年底归半,又有复去者,及至去年终方归京。你们可知这千余人出行一年要耗多少银钱?少说也有四万贯,这可是四万啊”
一声声,揭出不为人知的花销,四万贯,四万两白银,按良田三亩一年产粮一两白银,这便是十二万倾之地,一年的产量。众人心中概一深思,便觉震惊,纷纷扭头看向李泰,目中质疑之色难掩,戚中恩是李泰的人,又参与了撰书,这话的可信度,着实叫人不得不信。
戚中恩话毕,但听四周轰然嘈杂议论之音响起,嘴角飞快地掠过一抹阴冷笑容,抬起手,遥遥指向主宴席上的俊美男子,最后一声厉喝:
“在戚某看来,差遣逾千之众,巡外近两年,度钱不下十万,劳民伤财,兴师动众,只为撰一偏门杂书怎堪功实为过、实为罪也魏王李泰,你促此大错,归京之后又大张摆宴,毫不自省,戚某认人不清,投人不善,鄙之甚,这文学馆的学士,这撰书之功,就给那些浑人去担吧”
说着,他便当众解下身穿的学士常服,甩声掷地,转过身,仅着中衣,昂首阔步朝殿外走去。一时间,他这等脱袍自黜的气魄,叫观者难不生敬意,坐上宾客两百,“唰唰”一片声响,当有一半起身,纷纷对着李泰一揖,硬声道:
“多谢魏王款待,在下告辞。”
“道不同,不相处,告辞。”
“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