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了,这哪值当生气,中秋宴是正经的学宴,我们是识得轻重的。”
她酸着鼻子连连摇手,生怕遗玉不信,又解释说:“是祖父曾教过的学生得了一张红贴,带我来长长见识,妙妙她们都说回去等着我讲给她们听呢。”
遗玉很是喜欢听这种心思干净的人说话,拍了拍她的手,偏头对卢俊道:
“没来得及介绍,二哥,这位是晋博士家的孙女,晋小姐,晋博士是我在书学院的恩师,正是当初挑了我入学念书那位院长博士。”
卢俊听到有这渊源,又多看了晋璐安两眼,点头同她客气地笑了笑,“我就不用介绍了。”
这亭里挂有四角灯笼,比外面清楚许多,晋璐安眼里的茶水抿去,才看清卢俊相貌,在宴上只听河间王夸了一句一表人才,而今一见,果不其然,又想他刚才出面维护,不免对这初次见面的卢家公子多了几分好感。
“卢公子。”她眼下头还湿着,不好意思地打了招呼,就往遗玉身后站了站。
很快便有侍女将茶水送了过来,平彤斟了一杯,摸了摸,才奉给遗玉,她却不接。
“热么?”
“有一点,但能入口。”
“好,”遗玉这才掉过头去同那几个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下的小姐,语调冷淡道:
“今日之事,我念你们初犯,我又不是亲自在当场听闻,兄长这里,我可帮你们捂一捂,但晋小姐这里,就要你们自己求情。她要是不肯帮你们隐瞒,那我只好原本将今日之事禀报王爷,请他替我做主,再叫你们家里人亲自来魏王府领你们,顺道与我说说,是如何教的你们忤逆犯上,羞辱皇室。”
闻言,其他三人不说如何作想,楚晓丝是惧意未消,又生羞恼,她刚才还欺辱了晋璐安一通,这就叫她去求人,她如何拉的下脸,但要顾全面子,谁保证遗玉不翻脸,即便告不到宫里,单叫她们家里来领人,也够喝一壶的。
她在犹豫的当口,已有人先结结巴巴出声道,“晋、晋小姐,我们方才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请、请你帮我们瞒一瞒,莫告我们可好?”
“是、是啊,”有一个开口,就有第二个肯拉下脸,“求求你了,咱们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平日拌拌嘴,你就帮帮我们吧。”
晋璐安忽闪了几下眼睛,见这几个人一改前不久的猖狂,低头做小,心中不可谓不爽快,扭头看着脸上挂着全凭她自己拿主意的意思的遗玉,犹豫了一番,觉得不能做事太过,正要饶了她们,就听楚晓丝好声出言道:
“晋小姐这点肚量想必是有的。”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让晋璐安想起来,就在不久前,自己给被她威胁羞辱了一通,还是连带着王妃一起
“哼,我一个小女子,哪里来的什么肚量,我只道实话实说,断不肯与人作假!”
听这话,下头几个哭丧了脸,遗玉却露了笑,她是愈发喜欢晋璐安的性格,软而不屈,直而不硬,当真招人喜欢。
“好了,都少说一句,这里是王府的后花园,等下招了人来,你们谁都不好看。”
“王妃...”晋璐安小了声音,眼里满是委屈,又懊丧自己刚才失态。
“时辰不早了,我也没精神应付你们,今天的事我来做个和事老,这事情就算了,”遗玉没等下面几人松一口气,转手将茶杯递了出去。
“不过咱们两个也不能白受委屈,方才是哪个敬你茶水,你去还了她吧,这水还烫,你慢着些倒。”
晋璐安愣愣地接过茶杯,走下亭子,站到一脸惊惧的楚晓丝面前,这才听明白遗玉意思,此敬茶,非彼敬茶。
“晋小姐,”看着晋璐安手中那杯热茶,楚晓丝强作镇定,为不让遗玉听见,压低了声音对着面前的人咬牙道,“你当真是要与我为难么?你可要想好了。”
又被她暗话威胁,原本还在犹豫的晋璐安,立马被激到了,愤然一声喝斥,手里的茶水想也不想便泼了出去。
“怎么,我若是为难你,你便要像之前说的,找人撕烂我的嘴吗”
“啊”
在被茶水溅到脸的一瞬间,楚晓丝便恐惧地扯着嗓子大叫起来,双手飞快去捂脸,来之不及,被泼了一脸,喉咙呛了一口水,当断了她的惊叫,淹没在远处的乐器声中,平彤知道遗玉要在这里办事,早支开了附近的客人,这点嗓门,在偌大的花园里,惊不起半点波浪。
“我、我,咳咳,我的脸...”
楚晓丝身边的三位小姐一脸菜色地朝边上挪开,晋璐安眼看着她就要在地上打滚,心中忽然觉得自己可笑,同这样一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她是气什么呢。
于是不耐烦地提醒说:
“行了,你的脸没事,这茶水一点都不热,是温的。”
楚晓丝傻乎乎地停下,摸摸脸,再摸摸手,果然温温的一点不烫,没再继续丢人现眼。
遗玉已坐在亭子里喝起了闲茶,她有个习惯,不喝太热的水喝太冷的水,通常喝凉茶,那便是放凉的茶水,说要喝热茶,那便是稍微热一点的温水了,有关她的习惯,平彤从不会记错。
“这回是温的,”遗玉平静道,“下回再让我听说你要撕了谁的嘴,我便敬上你一整壶的热茶喝。”
楚晓丝打了个寒噤,湿哒哒地跪坐在地上,在大惊大怒又大惧之后,哪怕是因为被长孙娴当了弃子,在国子监被排挤的那段日子,她也没有这种被人轻松拿捏在手心的惧怕感。
心中正有种恐惧慢慢滋生,叫她不敢抬头看一眼亭子里说话的人,这是她头一回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已经不一样了,当初那个在国子监低着头任凭她们训斥不吭声的小丫头,现在是远比她们身份都要高贵许多的王妃。
“今日之事,就此揭过,我做个主,日后谁也不许再翻旧账,都先掂掂自己斤两,若哪个要借今晚之事为难谁,我第一个不饶她。”遗玉凉凉地丢下一句话,让她们自己想去,一手搭了平彤的胳膊,走出厅子。
“二哥回宴上去吧,璐安随我来换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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