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敬德脸一僵,一面暗骂他还真敢打,一面笑道:“那就好,你不打他,回去我也要揍他一顿。”
“是啊是啊,”牛进达随口应和,突然面色一整,侧着身子在马背上歪向他,低笑道:“也是宝庆那小子命大,你这回可要谢谢一个人。”
尉迟敬德神色一动,便邀请道:“今晚我给你们接风,到大庆楼去,正好你将这事详说给我听听。”
他儿子是寄了书信回家,信上有五百个字,四百个都是夸谢一个人的,还口口声声要说与那卢家的二公子结拜,不说这话里真假,就说京里知道旧故的,谁不晓得卢家同长孙无忌前些年的过节,这趟浑水,他可不想淌。
魏王府
遗玉从早上等到中午,送李泰吃罢饭出门去文学馆,也没等见卢俊人影,正心急地要派人到宫门前去打听打听,便有下人跑进来报:
“回来啦王妃,二公子到门前啦”
遗玉拎着长裙便小跑出去,也顾不上在下人跟前维持什么形象,从听李泰说起卢俊受伤,她心里就多一份担忧,不说睡不着觉,只要一想起来,便是心慌。
一出庭院,正同进拱门的卢俊撞了个正着,兄妹俩眼睛一对,几个月没见,相互打量许久,一个傻咧咧地咧嘴笑了,一个眼里泛酸,叫都来不及叫上一声,扯着他袖子就往院子里拉。
“说吧,伤着哪了?”
卢俊向来不擅长骗她,老实道:“肩膀,后腰上,还有腿。”
“好么,你先前走的时候怎么答应我的?”遗玉把眼一瞪,眼神利地是能在他身上穿几个窟窿。
一趟行军回来,卢俊肤色仍是一层黑,可皮肤委实粗糙许多,乍一看还是个俊公子,仔细瞧,便像是老了好几岁一样,他嘴唇上还有干裂的痕迹,露出的脖子上几处刮痕红疤,遗玉看的一清二楚,早有心理准备,可在叫于通给他拉到屋里检查一番出来禀报后,还是忍不住心疼了一把。
卢俊不擅长哄人,见她绷着一张脸却还不忘吩咐下人去煎煮取药过来,满心熨帖,却又不想让她担忧,摸摸胸前,难得聪明一回,自襟口袋里掏出一只玉净小瓶儿来,递于她。
“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闻闻,里头可香啦,我腰上原本开了这么深一道口子,涂了两回就长住了,稀罕不?”
遗玉拧开瓶塞一闻味道,有些熟悉,再又沾出来一点儿露水状的香液在手指上,当即明白过来这是什么——雪莲精,她听姚晃说过,那宫廷秘药莲雪霜,便是掺了这东西做出来的,比起莲雪霜来,药效不知精纯几倍。
她早就眼馋宫里一年只产出几盒的药膏,可惜这制药的精露就连李泰都搞不到,只能平白了那么一样好东西没材料研究。
“打哪来的?”
“从一个吐蕃将军身上搜出来的。”
倒也没在意他昧了人公家的东西,遗玉拧上瓶子,“我听说你生擒了他们一个武将?”
“也不是我,是我同别人一起,这小瓶儿给你,我行军的时候还猎了一张虎皮,在别人那里放着,等明天我叫他给你拿来,是这么大一整块,已经剥洗过了,你让人做一张毯子使,多余的给我缝一对护手,行不行?”
卢俊见她被那瓶子转移了注意力,忙献宝,正儿八经,虎皮可是比那些个漂亮的狐裘要珍贵多了,要知道,狐狸难抓,可它伤不到人,老虎是能咬死人的猛兽,一张完整的皮子,更是连东都会的店铺里都鲜见有卖的。
遗玉宝贝地将那一小瓶好东西交给平卉收着,见他一脸巴结,总不好再给他脸色瞧,翘了翘嘴,道:
“不给,哪有送人东西还讨礼物的。”
卢俊摸摸头,“那算了,全给你用。”
遗玉憋不住笑出来,伸手拍了他一下,道:“我这有比虎皮更好的东西,你走的时候匆忙,我又和你怄气,是给忘记了,你先去梳洗一番,吃了饭,我再让人取给你。”
“好。”
吩咐于通好生侍候着,遗玉便领着平卉平霞回了翡翠院,到里间储物的小屋开了箱子,翻找出当初在大蟒山猎杀的那一条巨蟒皮子缝做的一套物件,一件贴身的软甲坎肩,还有一副护手。
等卢俊收拾妥当,她饭桌上拿给了他瞧,又拿刀子演示了一遍这蟒皮刀枪不入的程度,当下就叫卢俊笑开了花,高高兴兴地收下了,整顿饭吃了三大碗才休,兄妹两个在屋里一坐,听他讲起这趟经历,她听得津津有味,一聊就是一整个下午,直到李泰从外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