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玉被他从身后一臂搂住腰,肩膀一沉,就听他低低的嗓音自耳边响起:
“坐车去。”
瞧了一眼窗外清爽的天气,遗玉伸手从肩上拢了他一掬长发,拿梳子理顺,道:
“今日天气好,不晒晒太阳未免可惜,这次出来不就是游玩么,京里有的人认得我,常出门麻烦,这洛阳城我总能一身轻松地到处走一走,再去坐马车,那我还不如待在家里呢。”
李泰也瞟了一眼窗外天气,手掌贴在她柔软的小腹上按了按,道:“今日会下雨。”
遗玉撇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昨晚天边那么大一块云彩,咱们在院子里坐那会儿我还指给你看了,你从哪看出来会下雨。”
“我说下雨,就会下雨。”
“哈哈,”遗玉轻笑出声,“你又不是雷公。”
说罢,趁着他不留神,拉开他圈在腰上的手掌,一哧溜从他怀里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朝门外面走。
“站着。”
遗玉听话顿足,扶着门框回头冲他眨眨眼:
“我吃了早点到前庭去遛马,您再回床上躺会儿,不必惦记着我。也就是骑马会多给人瞧几眼,殿下该不至于这样小气吧。”
话落,就见李泰微眯了他那双宝石珠子一样的眼睛,真怕搓了他火气,逮着不让她出门,遗玉暗吐了舌头,头也不回地一溜烟儿跑出去。
哼,昨日那么一大群女人找上门,连句解释都没,活该叫你也不爽快。
李泰见她跑没了影,犹豫了一下,便没追上去把她拎回来,就想着晚上怎么教训她,好让她明白明白,他到底是不是小气。
吃罢早点,高阳就上门来接人,今日出去不摆排场,遗玉就带了性格沉稳的一华一人,和高阳并着两个随从,出了门。
乌云十天半个月也难得被骑上一回,今日不但没耍脾气,十分配合。
几乎是遗玉捏着缰绳的手指刚刚动弹,就晓得要转要停,要快要慢,这股乖巧劲儿让遗玉御起马来得心应手,竟没有久未出马的生疏,直叫走在她一旁的高阳眼羡十分。
“这种混血的马种,一百匹也少见能有一匹出彩的,养出这么一匹黑骑来,更不知耗费多少人力,哼,我就知道四哥有门道,同他讨了几回都不理我,却送给你这不懂马的,真叫浪费。”
虽然两人和好,又口口叫着“四嫂”,但高阳的本性还是没变多大点儿,时而有一两句不照脸的话冒出来,遗玉只当是耳旁风,懒得同她较劲。
“六玩街”离王府有段距离,高阳带了一个领路的护院骑马走在前头,挑些行人少的大路,穿街走巷,约莫是有两刻钟,才到了地方。
路上行人渐多,人声也热闹起来,经过一道挂红绸镶彩漆的高大牌坊,听高阳说,前头便是六玩街了。
虽街上不乏女子穿行,也有骑马而过的年轻女子,但遗玉和高阳两人,论姿论貌,当是胜于常人一截,一个是橘中娇,一个是蓝里俏,既成一道风景,想当然是争引了路人侧目,酒馆茶楼上有的视线清楚的客人,摇着纸扇,转着酒杯,“啧啧”一两声叹响,当夸一句洛阳春好。
高阳还好,她是经常出来玩儿的,自恃比这群平民百姓身份高贵,一路扬着下巴睥睨过去,遗玉就是有些不习惯这洛阳城里人的热情,也很快便被街边的新鲜事物吸引去目光,不去在意旁人视线。
“到了,下马,咱们进去。”
鼻间刚有一股酒香薰来,停在一座两层高,修建气派的紫扶楼前,高阳喊了遗玉下马,将缰绳交给一名看马的侍从,拉了遗玉衣袖,就往门里面走。
她脚步快,遗玉也只来得及瞄一眼那门头上的招牌,上头横直写着四个大字——“金满楼”。
一进门,就听见小二一声脆喊:
“客官里面请,这两位客人看着眼生,是头一回来咱们金满楼吧,要不要小的给您二位介绍一下咱们这儿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
“不用,本小姐来过。”
“那怪小的失礼,没认出二位熟客,不知今儿您是来赌玩的,还是来喝酒的?”
遗玉一听这话,暗暗皱眉,道这里是赌坊不成?但打眼往楼里瞧了,地上铺摆的是整整齐齐的青案绿毯,三五成群的客人坐席间喝酒吃菜,男客文质彬彬,女客衣着干净,也不像是赌坊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啊?
“自是来玩儿的,带到二楼去,上两份单子,再拉一席招牌酒菜。”高阳随手丢了一小块银子出去,脸上带点儿跃跃欲试的神色。
那小二稳稳地接住银子,当即捧出一脸笑,就引着她们往楼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