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李泰头也没抬,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高阳也是习惯他这脾气,同遗玉摆摆手不让她送,就带着侍女匆匆离开。
高阳兴冲冲地回府去准备,遗玉也收拾起来,骑装,马具,弓箭,割刀,皮靴,面面俱到。
她这是头一次参加贵族的户外游猎,生怕人多是非,这么多皇子王孙聚在一起,再惹风波,务必将事事准备妥当,就连喂养翻羽和乌云的马夫都让人看牢了几分。
二月二十三,天还不怎么亮,行宫门外面便聚集了几十辆马车,相熟的人都让车子停靠在一起,有掀开帘子说话的,也有下了马车在路边交谈的,都等着皇上出宫启程。
遗玉和李泰同坐在一辆车中,带了一凝和一华这两个有身手的,姐妹俩被平彤教导过一段时日,端茶奉水是不在话下。
随行的另一辆马车里装着行装,翻羽和乌云提前一日就被送到了围场附近的马场喂养。
把玩着裹了一层蟒皮护套的小银刀,遗玉突发奇想,“要是银霄也能跟来就好了,它往天上那么一飞,围场里有什么鸟兽都看的清清楚楚,也不用你们四处去捕猎。”
听遗玉在那儿臆想,李泰道:“猎中乐趣之一便是寻索,果真如你所说,变得容易,却也没了乐趣。”
遗玉受教,点头表示赞同,“有道理。”
两人正说话,忽就听见外头有人问话:
“这是魏王殿下的马车吗?”
“正是。”这是阿生的声音。
得了确信,车外的几人便直接朝车内询问:
“敢情魏王殿下一见?”
遗玉听见外面有女人的说话声,便下意识皱了眉,又听她们操着一口还算标准地京话询问,就撩开一层车帘,隔着半透明的纱窗,一眼便瞧见车外面聚集的四五个衣着光鲜的年轻姑娘,看她们一个个面犯桃花,眼带春色的模样,当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车内光鲜暗,外面瞧不见里面,见车内没有回音,那几个胆子大的小姐便叽叽喳喳议论开:
“殿下不在车里吗?怎么不理人啊。”
“没听这马夫说吗,人在呢。”
“嘻嘻,听说魏王爷寡言少语,依我看呀,他这是面薄害羞。”
听这人戏谑,一群小姑娘嬉笑起来,有个胆子大的,走上前几步,也不管阿生脸有多黑,就对着车帘大大方方地行了个空礼,扬声脆语道:
“小女乃是豫州别驾之女,薛可芹,素来仰慕魏王才名,悉读殿下编修的《坤元录》所出四十八卷,数有疑惑,又有几处见解,前日登门拜访未能得见,败兴而归,今日有缘同殿下同游,敢情午后歇时,殿下拨冗相见,予可芹一时半刻,把盏谈书,定不负殿下一面。”
换个场景,换个对象,遗玉都要夸这小姑娘一声好胆识,好大方,可现在的情况是,除了“勾搭”有妇之夫,她真想不出第二个词形容这位薛小姐此刻的行为。
看不见,便当她这魏王妃是个摆设吗?
放下茶杯,一手搭在李泰膝上,总算还满意他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态度,清了清嗓子,就对车外道:
“这位薛小姐有礼了,《坤元录》乃是一本正书,老少皆宜,多读几遍,是为人大有益处,然书中道理浅显,条理清晰,又有图页做辅,稚童尚可看得三两篇,知其趣味,试问薛小姐有何不明之处,还需要专门找人讨教的。”
突然听到车里有女子说话,车外几个小姑娘都噤了声音,几句话下来,都是听出遗玉言辞里取笑她不如孩童,早有看不惯这位薛小姐抢了先机的几人,都掩嘴偷笑起来。
那薛小姐却也不见尴尬,又对着帘子行了一礼,轻扬了下巴,道:
“魏王妃有礼,小女远住洛阳,也曾听过魏王妃才名,试问王妃口称这《坤元录》老少皆宜,可是读过当中几篇?”
遗玉屈指,顽皮地一下下敲在李泰膝头,口中答道:
“至少你看过的那四十八卷,我全读过。”
“那王妃又能背下几篇?”
“薛小姐呢?”
薛可芹面上不掩傲色,负手朗声道:“四十八卷,我无一片落下,皆可背诵。”
这下连阿生都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却听车中出声:
“哦?那敢问薛小姐,第三十八卷,第三篇,倒数第十四个字,和倒数第十三个字是什么?”
冷不丁被问到,薛可芹声音一噎,绞尽脑汁去想,却怎么也数不过来,被一群人盯着,正是急地额头出了汗,就听车中那温温凉凉的女声道:
“是‘自谦’,薛小姐还是回去好好把书看一看吧,那四十八卷,我已可倒背。”
车外一片惊叹声,李泰这才从书中抬头,看向遗玉自信满满的面庞,目光一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