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派人查我行踪”
比嗓门,遗玉没那力气同她嚷嚷,可比眼神,遗玉现在的眼刀子能剜下她一块肉来:
“我还没那个闲工夫,你同我说,你这样到底是想干什么,同一个僧人纠缠不清,厮混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下个月就要成亲?知不知你招的是哪家的驸马,不是街边能由你呼来喝去的阿猫阿狗,那可是中书令梁国公房家真被人撞破你那私情,你就是有十张脸皮也不够人扒的”
“你给我闭嘴什么叫厮混我同辨机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你懂什么?”高阳一下子站起了身,红着眼睛,悲愤不已地对着遗玉道:
“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我活的有多累,若非是这累赘的公主身份,我又何须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只能偷偷摸摸地同他在一起”
“那你就不要嫁,”遗玉一手撑着茶案,也从地上坐了起来,冷眼看着高阳,“你既然那么喜欢他,想要同他在一起,就不要顾忌你的公主身份,你大可以跟着他双宿双息,隐姓埋名去过你的逍遥日子去,若是你怕逃不掉,我可以同你四哥说,劝服他帮你们离京,远走高飞。”
“你以为我不想么”高阳激动了一下,无奈道,“可是辨机他心有佛志,曾在佛前许愿去发二十年,未了之前,不愿还俗。”
戒律清规都做不到的僧人,还谈什么佛志?
这辨机倒是个精明人,知道一旦同高阳逃跑,这一辈子都将是流亡,一旦被抓,难逃一死,适才变着法的找借口,去哄住高阳的心。
遗玉对这种鬼话嗤之以鼻,毫无负罪感地去戳破这份虚情假意:
“你都肯为他抛掉公主身份,他却连这几年都不愿提前给你,你确定你们两个真是两情相悦吗?”
被她一句话踩到重点,高阳脸上就流露出迷茫之色,遗玉趁热打铁,面色严肃,徐徐善诱道:
“高阳,你以为,但凡是男女之情便能叫爱么,我且问你,你们两人相识这些年来,他做过几件值得你以身相许的事情,那些甜言蜜语情话长短就不需提了,我只问你,他真真正正为你做过什么,付出过什么?”
“当然有”高阳理直气壮道。
“那你就告诉我,不需多,只要一件你以为能够证明你们是两情相悦的事,说来让我听。”
从没有人像遗玉这样为高阳剖析过情爱,高阳一开始还不服气,可回想以往,企图从中找出一件半件遗玉所说的付出,思索半晌,却猛然发现,她竟然找不出一件像样的,能够拿得出手的事来说服遗玉相信他们的感情。
为什么?为什么竟然没有一件
“没有,对不对?”遗玉浅叹一声,上前握住失神中的高阳那双有些冰凉的手掌:
“果真是相爱的两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都足以拿来品味,而只有一时片刻的**,才会让人忘乎所以。李玲,你是这大唐的公主,你享受了这个身份带给你十几年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你理当为它负责,不要轻易就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抛弃你的责任,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再用你的后半生去后悔,好吗?”
高阳的怒火已被浇熄,此刻脸上纯然是迷茫和不知所措,遗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脆弱的高阳,看着她挣扎的神情,心里很不是滋味,在婚前同一个僧人保有私情,高阳纵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对,可作为女人,她亦是一个受害者,怪只怪那些轻言许爱的男子,既无真心,为何还要去骗别人的真心。
“别、别说了,你别逼我,你让我想想,让我回去想想。”高阳失魂落魄地推开遗玉的手,躲避着她的目光,连连摇头。
遗玉到底不忍心再逼迫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道:“好,我不逼你,我让人送你回去,你仔细想一想。”
“不必想了。”
一声低沉的男音从两人背后响起,遗玉和高阳一惊,回过头,就见半开的厅门外,一身朝服的李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一张俊脸带着冷漠的视线落在高阳身上,连带着遗玉都受波及,浑身不自在起来。
“四、四哥。”高阳打了个哆嗦,细声唤了一句,就往遗玉身后躲,她见到李泰,脸色是比刚才还要苍白一些。
遗玉不知李泰听去多少,正要开口,李泰已出声:
“早知你会冥顽不灵,本王当日就不会放过那邪僧。你现在就回宫去,此事不必再提,本王会处理干净。”
这下遗玉糊涂了,听李泰的话,怎么这当中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听了李泰的话,高阳突然又激动起来,走上前两步,摇头摆手,惊慌失措地对他解释道:
“不、不是,不是这样,四哥你听我说,是我先去找他的,不关他的事,四哥,你千万别再对他动手,算我求你了,我求你放过他行不行,四哥?”
李泰摆明了没将她的话听进去,不耐地挥了下衣袂,“你是自己回宫,还是要本王派人送你。”
高阳见状,愈发*急,转而去拉扯遗玉,哀求道:“四嫂,你帮我同四哥说,让他别对辨机下手,你求求他。”
遗玉尚在状况之外,看看门口的李泰,再瞅瞅高阳,被她摇的头晕,见她眼泪都急出来,只连连点头,安抚道:
“好好,我同他说,你先别急。”
高阳怎能不急,她是清楚李泰手段的,听他的话就知道他要对辨机下手,纵是前一刻还因遗玉的开导心生疑窦,但到底是喜欢了几年的男子,轻易放手,任由他自生自灭,谈何容易。
“你快说,你快说呀”她一激动,手劲儿难免就变大,遗玉被她捏疼了,皱了下眉头,这点动静被李泰尽收眼底,当即冷脸,道:
“现在就回宫去,老实地等着婚期,本王尚可留他一命,若不然,哼。”
这一下低哼如同擂鼓捶在高阳耳中,遗玉只见她浑身一颤,便松开了自己,飞快地抹了一把眼泪,一反方才癫狂,哑声同自己道别:
“我这就走、这就走,四嫂,我先回去了。”
说完话,她就低着头朝门外走,脚步飞快地经过李泰身边,遗玉犹豫地抬了抬手,却没能把她唤住。
“她的事,你以后少管。”
李泰淡淡地丢下一句话,便也负手离去,留她一个人立在厅里,满心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