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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是谁人能养出这等嘴刁的奴才,原是魏王妃,许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窗畔露出长孙夕那张娇若春阳的芙蓉花靥,若是不听她话里嘲讽,单见这张笑脸,还当她同遗玉是什么相熟的朋友,而不是积怨已久,苦大仇深的宿敌。
遗玉坐正了身体,隔空点头行礼,同样笑道:
“七皇婶也来游湖吗?”
她故意咬重了两个字音,就见长孙夕笑容僵了片刻,手中美人团扇摇了摇,道:
“前阵子得了一卷曲谱,就想着找个清静地方,便来坐船。倒是魏王妃,这几日不是应该正忙么,怎还抽的出空来游湖?”
“忙?”
见遗玉疑窦,长孙夕故作惊讶拿团扇半遮了唇颔,道:
“魏王府最近不是要办喜事吗?听说魏王要纳侧妃,是工部侍郎阎大人家的小姐,难道没这回事?”
遗玉恍然大悟,才道长孙夕是在幸灾乐祸个什么。
放在前天,听人提起这件事,她心里定还会不好受,可上午见过阎婉一面,什么都想通,哪还会被她简单两句挑拨便随便动气。
“皇婶是打哪听来的消息,对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这还没有作准的事,你便随口说出来,不是损伤她人的闺名吗?”
见到遗玉装糊涂,长孙夕心里有数,一边暗讥她死撑,一边似笑非笑道:
“不论作不作得准,我都先要恭喜你一声。要知道,阎家是工程世家,阎大人颇受皇上器重,阎小姐能去做魏王侧妃,这可是件难求的好事,听说阎小姐精工书画,出身书香门第,教养极佳。依魏王才学,他们两个当是能谈得来,这下也好帮魏王妃分忧,免得你一个人居府,侍候不够妥善。”
遗玉脸上没了笑,“这是我们魏王府的事,不劳皇婶费心。皇婶不是要练琴么,我这船上调子难入你耳,就不在这里扰你清净了。平霞,去让船夫靠岸。”
“呵呵,”长孙夕娇笑一声,口头上占了上风,见到遗玉吃瘪的样子,让她心中大快,就这么开着窗子,目送遗玉那条画舫驶远。
又斟了一杯果酒仰头饮下,遗玉回神见船舱里几个丫鬟都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一副生怕她想不开的模样,心里好笑,却不做解释。
长孙夕既为人妇,不再是当初那个云英未嫁的千金小姐,在京中的仰慕者自然消去多半,因着今年上元节被皇上责令禁足在家思过,婚期推迟了一个月,为人私下议论,虽仍顶着个长安第一美人的名头,其实名声是大不如前。
遗玉会退避,一来是觉得被必要在这湖上同长孙夕逞口舌,再者对方现在毕竟是个“长辈”,单从礼上讲,她也要退让。
毕竟这一声“皇婶”可不是叫假的,别人都拿了婚姻大事做筹码,挣来的这点福利,她再不尊重一下怎么说得过去。
被长孙夕扫了兴致,遗玉让船靠岸,并没直接回王府,而是先到卢俊宅中去了一趟。
卢氏昨天才到王府去找过她,今天又见她上门,怕惹人闲话,免不了责备她一通,但见女儿气色好转,小脸上又有了笑,心底还是宽慰更多一些。
卢俊恢复的很快,这才几天的功夫便能下床走动,卢氏到厨房去给遗玉蒸点心,兄妹两个边走边聊,慢悠悠晃到后院的葡萄架下乘凉。
“我听三弟讲,等这次袭宫风波平息过去,那天晚上守夜的护卫,皇上都会有赏赐。小妹你想,我杀了那反贼头子,怎么不得连升上个三极,哈哈。”
卢俊兴冲冲地给遗玉分析道。
见他得意洋洋的模样,想着这些都是他一刀一剑挨回来的,遗玉就没好气:
“就是升上三极,还是六品,有什么好高兴的。”
“呃,是啊,还是六品,”卢俊懊丧地抓着头皮,“早知道我就不该杀了那反贼头子,把人活抓回来,功劳肯定更大。”
见他郁闷,遗玉又不忍心打击,便拿肘子碰了碰他手臂,安慰道:
“好啦,能升上三极已经很好,再往上一级就是五品了,二哥还嫌不够么。”
“当然不够,”卢俊闷声道,“...人家都有娘家门庭仰仗,你却只有我这么个兄弟,我没有出息,你才会一直受气,整日过的提心吊胆。”
遗玉听见他嘀咕,失笑道:“谁说我受气了,谁过的提心吊胆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卢俊一拳击在葡萄架上,藤枝顿时唰唰作响,一双同卢老爷子日益相像的虎目里迸发着汹汹的火光:
“六品不够,五品也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遗玉心底不愿卢俊过分执着权势,但见他此时认真的模样,因为了解当日他流亡在外,耳闻母失兄亡却无可奈何的悲愤,劝导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两天家里出点事,昨天没更新,今天先更一章,有空就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