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玉这一胎,生的安静,这么大件事在安阳城里静悄悄地进行,没有露出半点风声,远在京城的魏王府,是不知这一天府上多添了一位小主子,
生完孩子,遗玉一觉再醒过来,已到深夜,外头雨不知何时停了,屋里的门窗都好好关着,空气里的血腥味儿淡淡的不见踪影。
卢氏就坐在床边的牙凳上,左手端着一只蓝花玉瓷的小碗儿,右手拿着一根圆头的象牙箸子,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小家伙的小嘴儿里抿着。
“娘,”遗玉哑哑地喊了一声,扭头去看身边躺着的女儿,小家伙还是闭着眼睛,不怎么动弹,若不是那指头肚大点儿的小嘴片儿轻轻嚅动着,就像是睡着了。
小宝宝脸皮皱皱的,胎发细细软软地覆在头皮上,鼻子小小的,耳朵小小的,明明瞧不出好看,可遗玉就是打心窝里觉得可爱,看上几眼,心里就似有什么东西要融化一般。
“奶娘呢?怎么不先喂些奶水喝?”
京里接到遗玉怀孕的信儿,期间就曾送过几个奶娘长途过来,遗玉一个没敢用,而是通过孙玲寻了两户干净本份的寻常人家,安置在别院,提前两个月让秦琳管教着,有李太医不时的诊断,健康是没有一点儿问题。
卢氏见遗玉醒,给了她个笑脸,接着又愁道:
“怎么没喂,可她不吃能有什么法子,你睡着时没见着,喂几口就给你吐上几口,回数多了,她就哭起来,细声细气地还没叫我心疼死,哪舍得再强喂它,只得让奶娘去歇着。这还是听了秦姑姑的主意,熬了些小米油试试,这不,将才肯抿上两口。”
“啊?”遗玉担心道,“这不吃奶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喂这个吧?”
卢氏倒不怎么担忧,又抿了一口送到孙女儿嘴边,道:
“这孩子同你一个性儿,当初娘生你也是,头几天不下奶水,便央了村里的大娘帮忙喂你几日,你也是一口不肯吃,生生饿了两天,原我也担心你吃不了奶,等到我亲自喂你,你吃的比谁都欢。”
遗玉轻轻一笑,稍微心安,看着女儿小小乖乖的模样,心里是极想伸手抱抱,可刚刚生产的身子不宜挪动,便只好用眼睛过过瘾头。
卢氏见她这会儿情绪稳定,便一边喂着孙儿,一边说道:
“京里送来的信,娘看过了,你先莫要惊慌,魏王什么本事,你当比旁人更清楚,要知这来回路上送信总有个耽搁,这边雨时那边晴,许那头他已经平安了,只是消息还没传到京城,更别说是安阳。”
遗玉白天经历了人生最大一场痛快,眼下女儿平平安安地躺在身旁,她已经镇静许多,有些后怕,自责道:
“我晓得,是我担心过了头,还差点伤了孩子。”
“依我看,你先派信到京里再问问确信,娘说句不中听的,”卢氏话声顿了顿,“就是他真遇上什么险难,远水不解近渴,你还能帮他什么,倒不如心平气和地等着。”
卢氏的话句句在理,遗玉又不是听不进劝的人,这便点头应声:
“娘说的是。”
卢氏就怕她想不开会把自己绕进去,见她现在还算理智,也就放了心,瞅着越看越乖巧的小孙女,不费力地换了话题:
“你说这大名儿要问过宫里,先不好取,但总得有个小名,好让人喊吧。”
说起名字,遗玉不禁又有些难过,她怀孕的太突然,李泰走的急,这连个名姓都没商量过,来往的两次书信上,她是有提起过这件事,可李泰的回复,意思是这名字还得由宫里给取,具体得分男女。
据遗玉所知,李唐王室里起名是没什么字辈,好比高祖李渊的几个儿子,有几个是取名叫李元霸、李元吉什么的,而当今圣上就叫李世民,这么来说,取什么名字,单纯是看做皇帝的喜好。
这就更让遗玉有些不乐意了,她私以为,皇上取名字的水平可是十分有限,瞧他那些儿子女儿,名字都是一般,尤其是公主们,高阳大名叫做李玲,长乐公主是李丽质,还有那位没见过两面的豫章公主,干脆取了个花容月貌的名字,叫做李花容。
她是真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女儿,被冠个沉鱼落雁,牡丹芍药之类的俗名花名。
卢氏不知遗玉想远了,这便自顾高兴地挑拣着自己想好的小名儿:
“得取个好叫又好听的,你瞧她在你肚子里多省心,就叫个‘乖乖’好了。”
遗玉实在不想拨卢氏冷水,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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